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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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柴榮伸手製止她,“老病,肚子和腿會陣痛,看來天氣要下雨。”符氏關切而可憐地看著他:“真的不要緊,不用找御醫?”柴榮搖頭道:“這是常年征戰風餐
宿留下的老
病,幾年了,御醫要是有法子還能捱到現在?”符氏看柴榮的臉
,忽然才覺得他三十幾歲竟然那麼顯老了,臉
蒼白有黑氣,皺紋又深又密,完全不像一個只有三十五歲的男人。臉上還有些淡黑的斑點,倒有點像符彥卿幾年前就開始長的老年斑似的。
柴榮呼出一口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經意間看到了皇后關切又緊張的表情。突然之間,柴榮就被符氏的樣子所引,心裡竟是一陣莫名的衝動。
只見她的目光非常明亮,如同有形的暖和、溫柔的風吹拂,彷彿有千種情意萬種風情!雪白的肌膚、圓潤的臉型、淺紅
泛著光澤的光滑朱
,還有那一頭青秀的秀髮,無不充滿了生的美好、生命的活力,那顏
明快
緻美好的生命力,漂亮到叫人妒忌。
這樣聰明智慧的皇后,在關切緊張時,把手放在下巴,手掌對著裡面、手指彎曲按在朱下方,卻有一種嬌憨清純。大概是容易叫人想起類似咬手指般的撒嬌?
總之柴榮有點受不了她的樣子,竟然發現自己有了點反應。當下臉上出一絲病態的興奮,一把拽住符氏道:“後面暖閣裡休息的
,你隨朕過來。”符氏那關切的神
頓時一變,
出了驚慌的表情,忙道:“皇上,臣妾、臣妾有點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柴榮頓時不高興。
皇帝一有發怒的跡象,實在是叫人很害怕。符氏卻還要輕咬著貝齒道:“就是身子不舒服……皇上要降息龍體,切勿心急。”柴榮頓時有點惱怒了:“不舒服?朕把宦官叫來,一問便知,你究竟哪幾天不舒服。朕再問你一遍!”符氏忙道:“不是月事,是昨夜和二妹在一起,被子沒蓋好,肚子有點著涼了。皇上為何突然……”柴榮頓時大怒,因為皇后看起來如此健康、哪裡有生病的樣子?這天下還沒人敢當面忤逆他的意願!他一把拉住符氏的手腕,就朝那暖閣拉。
周圍的宦官宮女見狀,誰敢過問?一個個無不彎低頭看著地面,大氣不敢出,任由殿中的兩個人折騰。
符氏的臉白了,但她沒什麼力氣,也不敢動皇帝一個指頭,只能在腳下死命用力不想過去。但柴榮雖然身體不好,卻是武夫出身,力氣很大,直接強拽著她往裡面拖。
她被柴榮強拽進一間有的暖閣裡,忽然眼睛裡一酸,咬著牙才沒讓眼淚
出來。一股鹹鹹的味道生生順著她的喉嚨往肚子裡
。
那是眼淚!她不敢出來、只能強制地生生往肚子裡咽,此時此刻要是落淚,是何意思?
“官家,官家……”符氏的口氣裡帶著哀求。
柴榮怒氣沖天:“你敢忤逆朕!”要是在以前,符氏估計就從了,柴榮說得不錯,他是皇帝,想上誰就想上誰,這是他的權力!何況符氏本來就是皇后,本沒道理不讓他碰,她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但現在,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死也不想被柴榮碰。
柴榮一把摟起符氏往上一扔,突然一聲慘叫,符氏的額頭撞到了一枚銅器上!那是掛蚊帳的小器物,卻不知被什麼人丟在了
上,一下子刺破了符氏的額頭,頓時
血如柱!
符氏疼得鑽心,但真正讓她疼的不是額頭,頓時眼淚就滴落出來,和淌出來的鮮血混在一起。她不覺得痛苦,反而一陣
快,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
淚了。
情緒也在瞬間爆發出來,她真想哭個痛快。無數的往事湧上心頭,淮南之役時自己要死了,柴榮立刻說要續絃二妹的鎮定、和大臣商議不發喪的從容語氣,每一個字每一個語氣都忽然清晰起來……還有嫁給柴榮那麼久了,以前想方設法討好他、引誘他,卻被冷落地丟在一邊,連手指頭都不碰一下,她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人,卻能放下尊嚴去討好一個人,真是犯賤啊!
皇帝沒打過他,連罵都很少,但符氏卻明明覺長期以來都被他恐嚇、被他暴力地對待,生怕做錯了什麼就遭受殘暴的滅頂之災,甚至牽連全族……武夫皇帝,真怒起來手段之殘暴,符氏又不是沒見識過他對待別人。
符氏心裡在哭訴:我過得好苦!
她不掙扎了,反正掙扎也沒用。之前就不該掙扎讓他多心的……讓他多心後果更嚴重!她太瞭解皇帝,皇帝興起要做什麼、本不管別人死活,定要做成的。
柴榮看了她一眼,或許是怒氣未消,果然不理會她受傷,當下開始寬衣。但這時他的動作漸漸遲緩下來,忽然伸手進袍服。
符氏從餘光裡看著他的手在襠裡動著,她心裡一陣反胃,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柴榮忽然在邊坐了下來,語氣也有點頹然:“皇后,你的傷不要緊吧?朕剛才是有些暴躁了。”符氏聽罷忙睜開眼睛,聽得出來,皇帝雖然沒有道歉、口氣卻已經退讓。敬酒不吃吃罰酒才不領情!她從懷裡掏出手帕按住額頭的傷口,淚眼婆娑道:“我早就經常勸你,不要輕易動氣。你就是不聽,總是改不了。”柴榮沒說話,低頭沉思著什麼,良久恢復了威嚴從容和冷靜:“確是朕不對,該聽皇后的話。”
“知道就好。”符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要我侍寢,早點說,叫我先沐浴更衣啊,把人家得鮮血淋淋才高興?剛才我怎麼好答應你,宮裡那麼多人,我貴為官家的皇后,以後的威儀都沒有了。”柴榮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朕叫御醫來。”符氏道:“不用了,皮外傷而已,我一會回宮叫人拿金瘡藥擦擦就行。”
“哎哎,朕是急了,看皇后傷成這樣,現在才想起心疼。”柴榮皺眉一拍額頭道,“朕這暴躁的脾氣真是的!”符氏臉蒼白,卻
出笑容:“官家有這份心便好了。我父親、叔伯、兄弟都是大周的大將,我還沒那麼嬌氣一點血都見不得……再說了,我在河中府嫁給李崇訓的時候,天天晚上侍寢,那李崇訓好厲害的,我什麼沒見過。就是侍寢而已,那麼點事,官家非得
得宮裡不安生。”柴榮若有所思,應該很看重她所言的“符家一大群人是周朝將帥”的事實。
她悄悄看了一眼柴榮道:“後來李守貞叛亂被攻滅了,有個武將送我回孃家,那武將以前是做馬伕的,出身非常卑賤……我怕他對我不利,也只好那樣、那樣。當時才見識到,原來他比前夫李崇訓還兇,頓時覺得李崇訓真沒用。”
“賤貨!”柴榮忽然大怒。
符氏忙委屈道:“官家,那些都是當皇后之前的事,實在迫不得已。臣妾得官家寵愛後,可沒有做對不起官家的事……再說,太祖和官家都知道我嫁過人的。臣妾現在已是一心忠於官家,是您給了符家那麼大的榮華富貴,我心裡恩戴德,恨不得做牛做馬報答官家的大恩大德。”她又幽幽說話,如在訴說情思:“官家明白我的心麼?我每天都慶幸,正因為您、我才有了依靠。您不知道麼,若非太祖收我為義女,讓我嫁給官家,我便要出家苦修罪孽了。”柴榮聽罷怒氣稍息,冷冷道:“以後沒事不要在前殿來打攪朕處理國事。朕想見你了,自然會去滋德殿。”符氏默不作聲,心下有些後怕……不過她也習慣了,本身長期就這樣處在高壓和擔驚受怕中,每天擔憂牽掛著方方面面的各種事。
她回想了剛才的一幕:後來的表現還可以,就是起初有點不計後果……以前都不在乎,今天自己為什麼要不惜代價顧全清白?這清白又有什麼用?
第一卷第一百九十四章皇后的傷這世上能把皇后得鮮血淋漓、在額頭上給她
這麼深的傷口,還能輕描淡寫
事沒有,只有皇帝能做到。
一箇中年宮婦穆尚宮一面小心翼翼地蘸著藥水給她清理傷口,一面泣;宦官曹泰看著那駭人的傷口,幾乎要碰到骨頭了,也是一陣唉聲嘆氣。
旁人這般模樣,符後卻面帶微微的笑容,眯著眼睛叫人捉摸不透。她忽然輕啟朱,說道:“哭哭啼啼的作甚啊?沒什麼大事,官家心裡不順、為了點小事動怒罷了,況且是失手所致。”穆尚宮輕手輕腳地拿手帕擦掉她額頭上被清洗出來的血水,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道:“雖然口子不大,可太深了,肯定會留下疤的。皇后娘娘這完璧一樣的臉,可得破相了。”符氏“哼”了一聲,道:“那也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她眯著眼注意觀察了身邊二人的表情,可能也有些真心同情自己,畢竟他們是最經常出入身邊的人,時間久了多少還是有點
情。但最主要的,曹泰、穆尚宮等人也很擔心皇后倒臺了……這些人經常在皇后身邊出入,宮裡都知道他們是皇后心腹,如果沒人罩著恐怕沒啥好下場,躲都躲不過。
符氏又尋思皇帝不讓她再去金祥殿的聖旨,以後沒法經常討好皇帝維持情了。不過這難不倒符氏,她當下就隨意地說道:“今後每天都要把柴宗訓抱到我跟前來,還是小孩兒招人疼啊。”穆尚宮一聽忙道:“是啊,皇子殿下最念想他的母后了,教會的第一個詞兒就是‘母后’呢。”符氏一點都不喜歡柴宗訓,但相比之下,
覺小孩兒也有他的好。
這時她又喚曹泰上前,輕聲問道:“叫你查的那些人,都查清楚了?”曹泰忙沉聲道:“都查清楚了,內常侍王忠就是頭頭!那裡麵包括三個內常侍、五個內謁者都查明瞭是王忠底下的人,還有掖庭局、宮闈局、內僕局都有好些人可疑。奴家幾個月前就盯上了,一個個慢慢查,也不驚動他們,把這幫人查了個徹底,一個都沒漏。皇后只要主持局面,便能叫他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那王忠被曹泰注意,是因為發現王忠在監視內宮。符氏猜測,這個宦官手下的一幫人應該在背後直接聽命於皇帝。她當下便制止道:“切勿打草驚蛇。都查清楚了、把名單拿上來,但叫你手底下的人不能動,你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