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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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副都的心肯定很寬,但輸了錢就是不痛快,人之常情……連我輸了也不痛快。”袁彥道。

史彥超道:“來!來!廢話太多,我贏了你的錢,便不怕你記恨我。”

“不來。”袁彥搖頭道,“著輸贏太明顯了,沒意思。史副都言下之意,不服郭將軍做點檢?”

“他一個小輩,才二十出頭,憑什麼,你服麼?”史彥超瞪圓燈籠眼道。

袁彥道:“我服的,再也沒有更服的人選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擁立首功做點檢,有何不可?”史彥超道:“沒有道理,就是不服!除非他幹敗遼軍,把幽雲十六州收回來。”袁彥道:“在涿州已經贏過一陣了,沒贏遼軍主力,是因郭將軍手裡兵力相差太遠……再說拿幽州說事,先帝都做不到,史副都太強人所難。”

“聽說李繼勳、李重進和李筠都要反,他要是能打服李筠,我也服他。”史彥超笑道,“李筠我是見識過的,不是好對付的人。李重進也不是得虛名,可惜他手裡沒有多少兵。”袁彥小聲道:“末將躬勸史副都慎言,誰說過李筠要反?”就在這時,便有宦官被帶進來。袁彥見是楊士良,便起身作禮;史彥超卻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睛問道:“何事拜見?”楊士良看了史彥超一眼,說道:“太后懿旨,召殿前司、侍衛司諸將一起到金祥殿議事。”

“殿前司就咱們兩人了,走罷。”史彥超指著袁彥道。

史彥超乾脆利索地招呼袁彥一起出門,徑直去東華門,因為殿前司衙署離東華門最近。……金祥殿正殿後面,符金盞正等著大臣和武將們到來。她在一張榻前來回踱步,旁邊的曹泰等人躬身侍立,見她氣不太好,大氣不敢出。很多事符金盞都想過千百遍,已經做出了決定,但事到臨頭仍然有些惶恐。

“太后,大臣們都到了。”曹泰的聲音小心說道。

符金盞轉過身,抬起頭來,一言不發向外走去,前面一群人帶路,後面的宮女拿著扇跟著。曹泰跟上來小聲問道:“太后要奴家照起先的懿旨說嗎?”符金盞沒有過多猶豫,只是微微點頭。

早在先帝沒有駕崩前,她就已經認定今後的局面沒法制衡……武將有很多機會坐大,本無法避免。周朝不是大一統的穩定王朝,有內患、有外敵。現在一旦有外鎮叛亂,或是外敵入侵;符金盞不懂打仗,一個婦人也沒辦法統率軍隊。兵權必須要到一個武將手上,這種時候那個武將就有機會了。

與其等待有人坐大後、被動選擇,還不如早作佈置,主動選擇一個人。……及至殿上,她到掩著簾子的御塌上坐下。便聽得下面一眾跪拜大聲道:“臣等叩見太后。”

“平身。”符金盞沉住氣道,微微側目看曹泰。

曹泰上前清了一下嗓子,開始敘述先帝駕崩前的過程。下面的樞密院、政事堂大臣和殿前司、侍衛司廂都指揮使以上大將都默默地聽著。

良久曹泰又躬身轉頭看了一眼,說道:“太后懿旨。今殿前都點檢張永德重病在家,上書請辭軍職。太后體恤駙馬都尉張永德有恙,準其所請;宜進封校檢太師,加兼侍中。

殿前司軍職空缺,衙署、各營混亂不堪,宜選賢能整頓殿前司、以恢復軍實力……郭紹、李處耘、楊彪三人在危急關頭、有護駕擁立之首功,當為皇上(宗訓)倚重之肱骨武臣;宜授郭紹殿前都點檢,宜授李處耘殿前都指揮使,宜授楊彪殿前都虞候。主持殿前司諸營整頓之事宜。”符金盞聽罷從簾子裡一一觀察在場的眾人。

就在這時王樸帶頭說道:“太后英明,臣等謹遵懿旨。”眾人聽罷立刻伏拜:“太后英明……”聲音久久在寬敞的大殿上回響。

連史彥超也沒有反對,跟著喊得很大聲。史彥超能做到現在的位置也不是全然沒有分寸的人,先帝在位時,他無論怎麼囂張,但從來不忤逆先帝、反而經常拍不合時宜的馬

現在既然太后都下旨了,他也不願忤逆抗旨……除非要質疑太后和小皇帝的皇權合法、公然要造反,否則沒有人會認為上位者會容忍抗旨不敬的人。但史彥超一直都被周朝皇室容忍。

這時符金盞便開口道:“今內外尚未平定,諸位皆為國家肱骨,願爾等共勉。”郭紹拜道:“臣定不負太后重任。”眾人紛紛附和了一陣,又陸續說了一番表忠的話。現在這狀況,所有人都能覺到王朝正在形成一個新的統治中樞,能參與其中,意味著在先帝駕崩後重新找到一席之地。

過得一會兒,曹泰又轉頭看簾子裡不再發一言的符金盞,見她點頭,曹泰便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殿下諸人謝恩,符金盞便起身,徑直從簾子後面離開了大殿。

不多時,她便停步,招呼曹泰上來,招了招手,待曹泰彎附耳過來,便輕輕說道:“召見郭紹到後殿來覲見。”曹泰忙拜道:“奴家這就去傳旨。”第一卷第二百九十章人生如夢朝會結束後,郭紹徑直就跟著宦官曹泰從甬道進了金祥殿後殿。

“史彥超不服你做殿前都點檢。”符金盞見面就說。

郭紹從她如月亮般的眼睛裡、和語氣裡覺到了憂愁,但一時間他仍舊無法瞭解她具體的愁事。無論對一個人多麼關注和看重,他也只能受到情緒,但無法知道別人的想法。

郭紹稍微側目,發現宦官王忠也遠遠站在敞開的薄門外面。他以前聽曹泰提起過,宦官王忠似乎管著“皇城司”,一個類似明朝廠衛但規模權力都小得多的耳目機構。尋思著史彥超正在被符金盞監視……不過,她只有心裡很不安穩、才會派人監視京城文武罷?

“太后,史彥超是個莽撞的漢子,但他也是武將。”郭紹不動聲道。

“哦?”符金盞好像很愛聽郭紹說話,此時雖然只有婉轉的一個字,卻掩不住的期待口氣。

郭紹當下便沉聲道:“軍隊不同於民間甚至官場,自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任何軍法都會有‘抗命者斬’這一條。史彥超既然能做到高級武將,他一定懂規矩。如果他連一點規矩都沒有,估摸著不用臣在晉陽救他,他早就死千百遍了。

此人沒有小山頭,也沒有立場。如果有點立場,可能心裡會記著先帝寬容和提拔他的知遇之恩;臣對他也有救命之恩,他只要能知遇之恩,自然記得救命之恩。而史彥超勇冠三軍,作戰十分勇猛,正是當下用得上的人;其名氣也很大,如果輕易動他,顯得朝廷新格局的權力圈子不能容人,不利於穩定人心。

史彥超心裡不服,本是情理之中;恐怕不止史彥超一個人不服,有的人不服但懼於權勢不敢說。只有史彥超那種人才口無遮攔。這不是除掉他能解決的問題,咱們的威信確實需要真刀真槍打出來!只要取得幾場大的勝利,不服者自然服了。”符金盞聽罷神稍緩,伸展了一下上身,直脖子輕輕說道:“郭將軍能看透王樸,也能瞧明白史彥超。你一說,我確是明白了。”郭紹彎小聲說道:“臣就是太后一手栽培起來的人……太后最近這一番作為,是把身家命教到臣手裡了,這份信任,臣當銘刻在心。”

“你明白就好。”符金盞神微變,伸手拂了一下耳際的鬢髮,抿了抿朱,幽幽說道,“你不會讓我後悔的罷……無論怎樣我應該都不會後悔,但會……”郭紹看著她抬頭脯隨著呼微微的起伏,終於受到了她的心情。他沉片刻道:“如果臣在主動的位置,也願意把生殺之權給太后。”符金盞彎彎的眼睛似笑非笑、卻帶著些許悲涼:“世道人心,人心易變。你不怕我變心了?”郭紹不願意山盟海誓,他很想信誓旦旦地說……但經歷稍微一多,覺得那玩意似乎很蒼白。他便豁達地笑道:“太后再想想,我們之間還算牢固吧?要產生裂痕需要很多時間和積累,若真的有那一天,或許我們都老了,甚至一生都快過完了。”符金盞若有所思。

郭紹指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木,溫和地說道:“天也許上面還有很多花,現在怎樣?我們現在還能年輕,再過幾十年又是什麼樣子?”符金盞一聽,“唉”地輕輕嘆了一氣。

郭紹道:“草木、生命都是短暫的,紅顏易逝、人生如夢,甚至一個大一統的王朝也最多數百年之氣,中間還有很多動盪不安。但人偏偏要執著永恆,秦始皇經營銅牆鐵壁的關中,甚至多方尋找長生之藥,結果又如何?”

“郭將軍言下之意,深謀遠慮也是枉然?”符金盞幽幽問道。

郭紹道:“以前符家府上教我箭的武師,叫我不要想得太多。我每每都有領悟,想得太遠也沒用。至少現在我願意為太后做一切事,你信麼?”

“我信。”符金盞明亮的眼睛看著他,“那以後呢?”這下該郭紹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卻不料符金盞掩嘴“嗤”地笑了一聲。

符金盞轉頭看了一眼外面,身體向前微微一傾,小聲道:“其實無論形勢、還是我的心,完全都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纏著你說那些話,不過是想聽聽你的甜言語,沒想到你和我扯什麼紅顏易逝、人生如夢……”她最後那八個字說得最有韻味,本來是郭紹的話,偏偏從她的嘴裡複述一遍就婉轉動聽、如詩如賦。

郭紹頓時摸了一下後腦勺,一言頓

“罷了罷了。”符金盞輕嘆一口氣,不過氣看起來好多了,“現在你掌殿前司,則可名正言順整頓軍,有何步驟?”郭紹鬆了一口氣,忙抱拳道:“前陣子我遍閱樞密院卷宗,從鐵騎軍篩選出了一些比較靠得住的建制,掉都頭以上武將,剩下的騎兵便編入新軍‘虎賁軍’;再重新任命武將。重組虎賁軍之後,最關鍵的整頓便完成了。此為第一步。

第二步,可預先安排好侍衛司的大將人選。第三步重組龍捷軍、虎捷軍建制,要等龍捷軍左廂自河北迴調,將鐵騎軍餘部和龍捷軍左右二廂打散後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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