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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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和珍珠意外現身,並帶來一部美侖美奐的書稿《皮草格格和她的情人》,讓林適一覺得生活有了新的發展方向,雖說是“發死人財”但這在文壇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有的作家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名氣,人一死名聲鵲起,關於他的評介多起來,原本無人問津的作品,也一下子買得火起來。
皮草格格活著的時候也還算紅,但跟她的緋聞比起來,她的作品就算不了什麼了。網上曾經傳過一張跟她
往過的“情人名單”林適一的大名當然是榜上有名,處於“第一情人”的位置。書商找到他寫這本書也是有道理的。
和珍珠告訴林適一,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她就愛上他了。
她是躺在上跟林適一說這句話的。他們並排躺著,相互沒有身體接觸,林適一和和珍珠在這種時刻都對對方有幾分懷疑,懷疑剛才處於
情中的男女到底是不是自己。他們覺得看到了類似幻影的東西,特別是
頭那堆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的書稿,裡面躲藏著個
靈——那就是皮草格格,在
上那對男女做愛的時候,她時不時地充當“第三者”的角
,她在書頁中發出嘆息之聲,有時又轉換成“格格”的笑聲。他們動起來的時候聲音就很大,他們停下來的時候,聲音就隨之減弱了。
“你聽,什麼聲音?”女人說。
他們停止動作,開始側耳傾聽。他們隱約聽到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別的什麼都沒有。他們到有種說不出的恐懼,不由得抱緊對方的身體,恨不得把
嵌到對方骨頭裡去。
“我和皮草格格是同一天認識你的,我還記得那一天,你穿著一件白襯衫在酒店的迴廊裡晃來晃去,終於,等到你面向我走過來,我叫了你一聲,問你是不是‘一哥’,我們才說上話。”林適一被拋進回憶裡,他記得那時他們在開“青創會”很多的人聚在一家酒店裡
情澎湃地談文學,那家酒店的確切位置他已經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家有戶外遊廊的酒店,到了晚上幽幽的燈光佈滿了酒店四周,讓人心思浮動。
林適一說:“我們不是有過肌膚之親嗎?”和珍珠幽幽地回答:“不,是你的記憶出了問題。我是一個女處。”
“女處?笑話!難道是傷口又長上了?”
“想不到你也會說這種話!”
“我也想不到你的記這麼差。”和珍珠的聲音從回憶裡飄過來,很淡,像藍
汽水。林適一躺在黑暗裡,他為自己終於想到“藍
汽水”這個詞
到高興。這麼多年以來,他除了寫一些“本報訊”之類的小稿子,已經很久沒動筆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自以為是個有才華的人,後來才發現自己的“才華”也如零花錢一般,零零碎碎都花掉了。
這一回,他決定振奮起來,跟和珍珠一起,把手頭這本《皮草格格和她的情人》推銷出去,想起這個書名,他在黑暗中微笑起來,然後身體一躍,從上坐起來。
那本書使林適一忽然找到了生活的目標,他認為他不能跟著白美麗那種女人沉淪下去了,跟著她混除了蹭吃蹭喝,別的什麼也得不到。在黑暗中他還想起,有一次,白美麗竟然跟他提起大麻,嚇得他把頭縮進被子裡去,白美麗當時卻笑得不過氣來。以後每次
菸,林適一都覺得可疑。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在“夜愛夜咖啡廳”白美麗手裡拿著一支香菸,煙霧繚繞的樣子頗具魅惑的殺傷力,現在想來,又有那麼一點點
惡。林適一為自己
到慶幸,因為他遇到了和珍珠這樣的女人,只要和她在一起,今後的生活就有指望了。
他打開燈,很安靜地看著她。
“知道嗎?你救了我。”他盤腿坐在邊,靜靜地看著她,在心裡跟她說話。
“知道嗎?你是我的救世主,和珍珠。你救了我,讓我怎麼謝你呢?”他在燈光下細細地看著她的臉,他喜歡她臉上柔和純美的線條,她眼睛很安詳地閉著,看上去似乎在微笑——但又怎麼可能微笑呢,因為她已經睡得很
了。
和珍珠幽幽地睜開眼,問道:“你怎麼不睡覺啊?”林適一說:“我在看你。”
“天啊,人在睡著的時候被人看是最可怕的。以後——”
“我偏要看!把所有的燈都點亮,我要看你,偏要看你!”他有點像發瘋小孩子似的,從上跳起來去開那些燈,大燈、小燈、
頭燈、地燈、天花板上的燈,大大小小有十幾盞,他把它們全部擰開,他高興地跳到
上去,在彈簧
上跳呀跳。和珍珠讓他快點下來,她說
會跳壞的。林適一卻說,壞就壞吧,無所謂,我高興。
和珍珠抱著一隻軟墊坐到靠背椅上去。她很安靜地看著林適一,眼光就像在看一個孩子。她暗戀他那麼久,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誰也不會想到像她這樣一個世俗眼中的“好女人”會愛上一個世俗眼中的“壞男人”她想,這輩子她要跟林適一好好地過,他雖然有些好吃懶做,有些貪慕虛榮,但本質上並不是個壞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適一還在上胡鬧,他甚至把羽絨枕頭拆開,將羽
雪片般撒了一地。
2林適一又背起了他那隻方方正正的大記者包,裡面裝著滿滿一書包打印出來的書稿。他答應和珍珠要給他們的書找一家最好的出版社,這樣的話既對得起已經去世的皮草格格,也對得起辛苦寫作一年的和珍珠。
這天下午,林適一正坐在出版社堆滿書稿的辦公室裡跟編輯談稿子,白美麗的電話又氣勢洶洶地打了來,連電話鈴聲都帶著氣似的——林適一驚訝地看著電話,不知是誰把他的手機鈴聲給換了。
“你小子躲著我,是吧?”白美麗的聲音在電話裡變得很誇張,有點像女巫的聲音。
“你小子躲著我是吧是吧是吧…”聲音由強變弱,再由弱變強,整個房間裡到處都是她的聲音。堆滿書稿的房間突然變得讓人不過氣來,忽然紙頁撲啦啦地飛起來,貼到林適一臉上,他在瞬間變成了一個貼滿稿紙的紙人。
突然推門進來的女編輯被眼前的情形嚇住了,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被紙包住了,那些紙雖是鬆鬆地圍著他,但不知為什麼在幾秒鐘的停滯後才一片一片地脫落下來。
“可…可能是風扇的氣太大了吧?”女編輯有些結巴地說“我來把它關掉。”她用手指按了一個按鈕,風扇停止了轉動,但
覺上卻有一個時間間隔後那些紙片才紛紛脫落,噼裡啪啦地掉了一地。
“全亂了,全亂了…”那個女編輯說“都怪這臺該死的電扇,把一切都搞亂了。”林適一看著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紙,到一陣頭暈。但是他還是勉強蹲下,將那些紙一張張地撿起,放到桌上去。女編輯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突然蹲下身去拉了他一把,然後她說:“怎麼能讓你撿呢,這是我的工作呀。”
“沒關係的,舉手之勞。”林適一已經忘了電話那回事了,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白美麗說,電話裡有個女的,我聽見你們鬼鬼祟祟的,一直在說話呢。林適一說,什麼男的女的,我們在談工作呢。
從出版社出來,林適一打了一輛車趕往夜愛夜咖啡廳。他可以想象白美麗黑著臉坐在燈影裡菸的樣子,他的心一直往下沉,他怕見到她。跟和珍珠三天三夜的纏綿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真正愛的女人不是白美麗,除了想從她那兒騙點錢之外,自己對她一丁點兒愛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