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兩處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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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沒有回前海的小院,也沒有回貝勒府,而是住到了緊挨著內務府的一處孤院之中。這是個尷尬的住所,因為還有下人伺候,並不是囚人犯的監牢,但是住進來的人卻都是準備置罪的八旗貴族。

胤禩到這裡時,下人已經將院子收拾妥當,可儘管如此,狹小的院子還是顯得侷促不安,連同伺候的下人都是一臉的驚恐。胤禩孤身前來,下人們跪地接。此刻他雖然沒有除去貝勒之名,但已經不再是內務府總領事。見一地跪著的年老下人,胤禩溫和不改,依舊寬厚地說道:“都起來吧,不必張羅了,我隨便便可安歇。”下人們不肯,依舊來回奔忙,將屋院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監壯著膽子走到胤禩身邊,恭恭敬敬一個大禮,低聲道:“天下間沒有比八爺在仁義的主子,萬歲爺遲早會知道您的委屈!”胤禩一愣,心中不有些許動,但臉上還是淡然笑了笑:“下去吧,這兒不用伺候了。”老僕人依舊恭謹著退了下去,胤禩邁步走進房間。房內只有一張桌子,一個榻,極是簡陋。但他似乎並不關心這些,從容走到桌前,伸手研磨,想也不想提筆就寫。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寫著寫著,胤禩的臉上才漸漸出愁苦的情緒,寫到最後,他握著筆的手竟然有些顫抖。多少委屈、多少辛酸、多少打拼、多少奮鬥…他苦苦撐了二十年。竟然換來的只是父親一句“柔”?!從小到大,他什麼事情若是做的不好,別人便會說是因為“其母卑賤”所以他事事都要盡心盡力,但凡是皇阿瑪在乎的,他一樣也不會拉下,可是這樣又能如何?差辦好了,倒落下個“蓄妄大志”、“勾結黨羽”的罪名!為什麼皇阿瑪對胤礽能如此寬厚,甚至對老十、老十三、老十四都寵愛有加,偏偏對自己如此冷酷?!他一心一意全給了大清。給了皇阿瑪,可是到頭來竟然落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兒,胤禩已然眼淚縱橫。他狠狠閉了閉眼。任由淚水將字跡打溼。不知是胤禩傷心過度,還是思念難忍,潤溼之處,他竟然看見了蘇溶溶的身影。顫巍巍伸出手,胤禩輕輕在紙面上摩挲。啜泣道:“溶溶…”

此時此刻,蘇溶溶正一身夜行衣伏在刑部牢房瓦片頂上。自打從小衛子口中得知胤禩被扣之後,她的腦袋就全亂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張明德說出胤禩曾經單獨與他見過面,更不能讓他說出他曾經測算胤禩“紫微星亮”、“容至東宮”的話來。小衛子一走。她便迫不及待換上夜行衣跑了出來。因為曾經在順天府當差,與刑部走動想來頻繁,所以蘇溶溶沒費什麼功夫就繞過了巡夜的看守。來到了牢房入口。

因為張明德的案子牽扯到兩名皇子,所以守衛極是森嚴,蘇溶溶在房頂上伏了半天仍然找不到個溜進去的時機。正著急著,只見遠處傳來了胤祥的聲音,蘇溶溶心中一動。循聲忘了過去。

只見遠處燈火之處,胤祥正背對著自己和別人攀談。兩人說了幾句,胤祥便和那人離去。蘇溶溶心中疑惑胤祥怎麼在此,轉念一琢磨,他極有可能是康熙擢升在此督辦張明德案件的,畢竟這案子牽扯到兩個皇子,行為處置都要謹慎。想到這兒,蘇溶溶心中不閃過一絲欣喜,既然胤祥辦案,那必定有牌在身,而十三爺的牌她最是悉不過,想到這兒,蘇溶溶輕靈靈從房簷上飛身而下,在月的掩護下,順著牆向胤祥的房間溜去。

胤祥所住就在刑部侍郎後院,剛才那人極有可能是刑部侍郎承英。蘇溶溶閃身進屋,直奔胤祥榻。因為幾次與胤祥辦案,她素知胤祥有將牌藏入枕下的習慣。蘇溶溶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塊冰冰涼的牌子,她出來趁著月一看,只見牌子上正刻著一個“祥”字。有了這牌子就好辦了!蘇溶溶連忙將牌揣入懷中,轉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剛走到院中,便見胤祥一人踏步進來,蘇溶溶嚇了一跳,慌忙躲進院中陰影處。胤祥到底是練武出身,手眼極快,立時發現了有黑影閃動,他不高聲喝道:“什麼人?”同時,伸手就向著黑影抓去。

就算是蘇溶溶這兩年與福伯學了些功夫,但畢竟是女兒家本不是胤祥對手,而且此處戒備森嚴,他這一嗓子定然召來一堆侍衛,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那可如何收場?!瞬間,各種想法都從腦子裡冒了出來,可就在這閃神的瞬間,胤祥已經一把逮住了蘇溶溶的肩膀,他手掌一個大力,蘇溶溶立時被摁得單膝跪在了地上。

胤祥再一伸手,蘇溶溶面頰上帶著的黑面紗便被扯了下來,一時間四目相對,胤祥身子猛然一顫,本來一雙怒目圓瞪的眸子立時掀起了滔天巨。此時,院外侍衛聽到胤祥高喊,已經就要衝了進來,蘇溶溶急中生智,趁著胤祥驚愣,一個鯉魚翻身脫開胤祥鉗制,幾步飛上了院牆。

也就在這時,院外侍衛衝了進來,瞬間將胤祥環在其中。可是院中除了胤祥空無一人,而且也絲毫不見打鬥痕跡,侍衛不問道:“十三爺,可是遇見了刺客?”這時,胤祥才回過神來,聲音異常重地說道:“沒有,許是我剛才看花眼了,你們都下去吧。”

趁著侍衛都被引到胤祥院中之時,蘇溶溶發足狂奔衝到牢房入口。換上刑部衣服,亮出牌,蘇溶溶一路無阻進了刑部大牢。張明德被關押在天牢之中,因為受了刑,所以整個人虛弱的趴在地上。

“張明德!”蘇溶溶隔著牢門對地上的人喚道:“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你必定沒料到有今天這樣一吧?”張明德慢慢抬起頭,費勁看向蘇溶溶。蘇溶溶靠近牢門蹲了下來,此時,她一張素白的臉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毫無人氣,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也變得凌厲的彷彿結出了冰。蘇溶溶開口道:“張明德,你已經在劫難逃了。無論你說什麼,康熙都不會饒你!”張明德一愣,慢慢眯起眼睛看著蘇溶溶,最後竟然笑了起來:“你就是那個有兩世命的女子。”蘇溶溶點點頭:“不錯,我穿越了三百年歲月,今生便是前世,前世亦是今生。”張明德湊近了些,仔細打量著蘇溶溶的臉,目光高深莫測。可是蘇溶溶卻等不及了,她皺緊眉頭,厲聲說道:“張明德,你一人死了便罷,但若是連累了他人,死得就不止你一個人了。你知道你在和誰做對嗎?是和當今的皇上!你不過孤身一人,可是你面對的對手卻有翻天覆地的力量,他們不僅可以讓你死,甚至可以滅你的族!你已難逃一死,便不要在牽連其他人了。”這樣的話,蘇溶溶是第一次說,以前便是面對罪大惡極的歹徒,她也不會如此“勸”他受死,可是現在,她沒有選擇。

張明德似乎在聽,又似乎沒聽,他只是定定看著蘇溶溶,等蘇溶溶說完好半天了,才開口道:“姑娘,你為什麼去而復返?”

“什麼?”蘇溶溶愣住。

張明德道:“你若去了,便如白鶴遨天,錦鯉歸江,從此無憂無慮、自由在在。”蘇溶溶壓下心中震動,低聲道:“我回來是因為這裡有我要守著護著的人!”

“可是你守不了也護不住!”張明德嘴邊出一絲輕笑:“你命中帶煞,身邊的人只會一一離你而去。”

“哼!”蘇溶溶冷笑一聲:“張明德你不看看現在身在何處?!若是你真的能掐會算,可曾算過會有今的牢獄之災?”張明德無所謂地笑道:“凡事必有兩面。你只看到我今身陷牢獄,但是你卻不知道如果八爺若是肯聽我的除去太子,挾位宮,那麼今你我便在丹墀之下面聖聽封!”一聽這話,蘇溶溶劈聲喝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胡言亂語!”張明德哈哈大笑:“自古帝王誰不是無情無義?!若做不了無情之事,當不了無情之人,如何心懷大情以愛天下?!唉,我張明德還是有眼無珠啊!”蘇溶溶生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急切道:“別笑了,你可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唉,我和你說明白吧,若是你守口如瓶,一力承擔了,我可以保你鄉中家小無憂,若是…”張明德有些鄙夷地看向蘇溶溶,冷笑道:“姑娘不必如此要挾,我自算到了會有今的劫難,不會連累他人!不過…救他一時,不能救他一世!八爺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而你,正是那個帶給他無盡痛苦的人!”

“你!你!”蘇溶溶喊道:“你胡說!我不會讓他難過的,我…我會幫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惜,她的聲音因為太過顫抖早就淹沒在張明德巨大的笑聲中。牢房守衛聽到動靜走了過來,正要開口詢問時,蘇溶溶已經低著頭倉皇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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