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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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又從那夢幻境中脫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又有了實實在在的覺，到自己坐在一張天鵝絨的安樂椅中，到自己雙手所捧著的，是一隻圓球形的大酒杯，他曾雙手略用了點一力，希望自手中傳過來的覺，仍然是滑膩、彈、柔軟、溫暖和香馥，那是她的房。可是結果，卻只是玻璃的冷和硬。

他鼻端聞到的，也只是酒香，他雖然還閉著眼，但是也可以肯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不是像剛才那樣，什麼也不知道！

這時候，他所在的地方，其實也異特之極，但可以慢一步介紹，先說說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嗯，他這個人，要詳細說，那真是困難之極，可以說的實在太多，不知從何說起才好。要簡單地說，自然容易，就算是鐵木真，也可以用三言兩語，概括一生。

先從簡單的說起吧。

他姓列，名傳。對這個名字，他十分認真，平時他不是很向人提起自己的姓名，若是提了，他必然要解釋一番:“傳，有兩個讀法，”傳送“的傳，和”傳記“的傳，我的名字，念”傳送“的傳。”似乎沒有什麼大作用，但是他既然要認真解釋，只好也由得他去解釋，因為他若是要認真去做一件事，迄今為止，還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得了他。

他自稱自己是“江湖人”也可以算是，誰不在江湖上呢？他印在名片上的銜頭十分有趣，也可以幫助瞭解一下他的為人，銜頭是:“願望（合理的）達成者”什麼意思呢？就是若有人，想要達成什麼願望（合理的），自己力有未反，那就可以來找他，列傳先生。

列傳幫他人達成願望，自然不是免費，非但不免費，而且收費往往高得令人咋舌，視乎願意達成的困難程度而定。

例如，阿拉伯沙漠上一個遊牧民族的酋長，忽然想要一匹會飛的馬，像傳說中的神馬一樣，而在花了一年時間，無人能達成他的願望，通過各種關係，找到了列傳。

列傳首先分析願望是不是“合理的”──通常，那隻要幾秒鐘時間。

像阿拉伯酋長的那種願望，他一聽就認為合理之至，既然阿拉伯神話中有會飛的神馬，現在，酋長的銀行戶口中有的是用石油換來的存款，數字之大，已超出了酋長所能理解的程度之外，他不想再在七四七飛機的私人浴池中躺著飛上天，而要騎一匹會飛的馬上天，在他的子民部屬之前，表示他是如何英明神武，誰能說這種要求不合理呢？

在這種情形下，列傳的若干專長，就依次發生作用。

首先，他自己本身當然要有各種密電子工程、機械工程、空氣力學等等方面的豐富知識──他有六個不同學科的世界一大學的博士銜，這難不倒他。

其次，他要有豐富的想像力，他立即想到，利用“作用等於反作用”的定律，工程界已成功和製造出了可以揹負在背部的“個人飛行器”那麼，據同樣的原理，製造一匹飛馬，自然也不是難事。

當然，製造過程不必細表，半年之後，當酋長的願望達成之後，據事前的合約，列傳的報酬，是位於出產質量最佳石油地區的兩口油井，每口油井的產量是八千桶，每天一萬六千桶石油的收入，當然不算太多，但要來補助一下他每天所喝的美酒所需，也就很夠了。

而且，那酋長一高興，還請他到宮裡去住了幾天，供給他七個阿拉伯女郎，那七個細腿長，高度幾乎和他相等，個個都自小就接受肚皮舞訓練的阿拉伯女郎，令得身高一九五公分的列傳，當作是生平少有的奇遇。

又例如，什麼地區的某一些人，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掌握這個地區的命運，而要有所行動（這種行動，通常稱為“造反”或“革命”等等），要向列傳求助，列傳也會在三秒鐘之內，認為那是“合理的”他可以有能力在一個月之內，提供銳的突擊部隊，配備最新的武器。

所以，也頗有人認為他是“危險份子”的，他卻又不在乎人家怎麼說他。

再例如，某人如果覺得某樣物品，本來是收藏在什麼博物館中的狀況不合理，放在他私人收藏室中，比較合理得多，找到了列傳，只要代價合理，列傳也就會欣然同意這種見解，達成這種願意。

有人說:你這不是盜竊行為嗎？

他會回答:“這種觀念真奇怪，那東西，不是仍在地球上麼？就算不在地球上，也仍在宇宙之中，何必計較？”這種事，他可以不計較，但是他名字中的那個“傳”字要念“傳送”的“傳”他倒一定要計較的。矛盾嗎？他說:人生本來就充滿矛盾！

大抵夠了，就算不夠，也無法再舉例下去了，因為實在太多，無法逐一列舉。

哦，對了，他的外形，他體高一九五公分，體重八十二公斤，全身上下，絕無多餘的脂肪，天生鬈髮，據說略有波斯血統，所以鼻高額廣，在獷之中，又有著深邃的細柔，誰見了他都會公認他是美男子，但他最討厭這個稱呼，認為男子的美，不在面貌，可是他卻又十分注重修飾。

他曾和歐洲的一群貴族子弟在一起相當久，所以生活習慣，略具歐化。

這樣的一個人，生命中的女，自然少不了，他也從來未曾否定過這一點。

而這時，他卻明知自己已離開了那夢幻世界，他卻還是不願意睜開眼來，只是緊蹙著他的濃眉，像是那樣，就可以把剛才在他懷中的那女郎，自他的記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