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遊戲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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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安遠沒說話,他視線又轉到了不遠處的大廳裡,人太多,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紀馳,被好多人簇擁在中間,高腳杯裡的體在燈光的映照下,變成更深的顏,變得好離。

  呼在這一刻像不由自己控制,輕飄飄地被風帶走。沉默良久,夏安遠終於收回目光:“我不知道你今晚突然跟我說這些是因為什麼,不過,我跟紀馳,只是一場錢易。”他轉身,面向整個城市的霓虹,聲音很輕很淡,“他結不結婚,跟誰結婚,有沒有其他情人,都跟我沒有太大關係,至於被開的事情,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也很早就已經接受了,就像你之前說的,撈一筆,到了時候就離開,都是為了掙錢,在紀馳這裡掙,總比在工地上搬磚強太多。”

  還以為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向要強看重自尊心的夏安遠會有什麼反應,可席成沒想到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竟然順著自己的話,幾乎自暴自棄。從前的夏安遠就算再怎麼被自己欺負,也不會是這種三子打不出一個悶的樣子。

  席成正要開口叫他,卻見夏安遠又轉頭看自己:“我們兩個從來沒這麼聊過天,席成,說實在的,你今晚非常奇怪,我都不習慣你對我的這個態度,總不可能是終於良心發現了專程來找我聯絡情的,有什麼目的,大可以直說。”

  這話一出,席成再沒辦法兜圈子了,但他還是嘴硬了一句,“聯絡情不行?再不願意承認,我他媽的就你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哥。”他垂下眼睛,臉上的複雜遮掩不住,好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抬眸看向夏安遠,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回到當初,爸沒出事,你會不會跟我搶席家的東西?”

  夏安遠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疲憊地看著席成:“壓不會有這個如果,他要沒生病,我不會知道我有這麼一個爸,也不會來京城,更別說跟你搶席家的東西了。再者,就算白白給我,我也一分不會要,因為那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席成,你放心吧,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席成定定看著夏安遠,表情很奇怪,像糾結,又像愧疚,似乎有什麼在令他難以啟齒,他猶疑了很久,才小聲囁嚅:“不放心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

  “什麼?”夏安遠沒能全聽清。

  “沒什麼。”席成向他靠近一步,看了眼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是一直不喜歡你,因為爸很喜歡你,你一來,他就再也看不見我,在病糊的時候隨時都叫的是你和你媽的名字。我不甘心,也不服氣,更不理解,可我心裡明白,除了我爸我媽之外,只有你一個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血緣最近的人。”

  “所以,我來提醒你,一個人的時候少出門,要是不在紀馳身邊了,趕緊離開京城,越遠越好。”他聲音放得低,神似乎出幾絲痛苦,“我最近……知道了一點事情,一件,很可怕,我……完全不敢相信的事情,不能確定,還在查。想來想去,除了你,我不知道該跟誰說,”

  黑夜中,他的語氣簡直難以言喻:“關於……爸當年的死因。”

  第章“怎麼辦,已經這樣了”

  席成離開後沒多久,夏安遠就也進去了,還是坐在剛才紀馳帶他坐的那個位置。

  其實總共出去了也沒多長時間,前後差不多十來分鐘,但席成臨走前的話讓夏安遠愣神了很久,這會兒回到熱鬧的地方,他仍然沒緩過來似的,盯著桌上的花發呆。

  席建華竟然很有可能不是病死的。

  他記起來,當時席家上下個個都忙,還是席成記起來打電話通知的他,等趕到醫院時,席建華早就已經被推進了太平間。他壓就沒見上最後一面。

  胰腺癌,萬癌之王,預後最差的惡腫瘤之一。任誰也不會懷疑已經躺在醫院那麼久的席建華,會是因為別的原因,或者說別的人,才嚥氣下最後一口氣的。

  明明人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這樣做是為什麼?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讓那個人這樣急不可待?

  還在查,席成只透了這些,夏安遠不敢往下猜了,這的確是件可以用驚悚可怖來形容的事。

  夏安遠很沉地出了口氣。

  聽席成說席建華病中常常喊他和夏麗的名字,夏安遠並不到意外。他忽然想起來小時候,他早起上課時發現過門邊的那些東西,牛,零食,玩具,衣服,隔幾個月就會出現一堆,但放學之後從沒在家裡見到過,當時還小,腦子裡轉不過彎,還以為是鄰居臨時放那兒的,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全是高檔牌子,不是他們破小區老堂的鄰居買得起的東西。

  還有給自己過錢的那幾個陌生叔叔。那麼大把的鈔票他不敢私藏,回去就給了夏麗,卻換來一頓胖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夏安遠開始接受夏麗口中關於“有錢人”的所有概念,那幾個他覺得很和藹很親切,彌補他認知中“爸爸”這個角所有幻想的陌生叔叔,再看到時,他也只會立刻轉身埋著頭鑽到人群裡溜掉。

  長大之後想起來,他認為席建華其實仍然對夏麗有愛,還有愧疚,但夏麗的脾氣過於剛強,寧願一個人那麼辛苦地拉扯夏安遠,也不願意接受席建華的一分一釐。他有理由相信,席建華不是沒有送過錢給夏麗,甚至用不同方法嘗試過很多次也有可能,可夏麗不要他的錢,不要他的愛,也不要他的愧疚,她什麼也不要,甚至不要和席建華經歷過的所有回憶。

  她將涇渭劃得極其分明。

  不知道後來他們又是怎麼商量的,但夏安遠猜,如果不是因為席建華得絕症,又加上他當時中考後確實沒辦法在那個小城市讀到稍好一點的高中,夏麗一定是怎麼也不會肯讓夏安遠知道,他爸爸究竟是誰的。

  有這個前車之鑑,夏安遠非常能理解他們這些有錢人的婚戀觀。席建華這樣的人估計比比皆是,愛可以有,可以一直有,但永遠能跟分得很開,永遠打敗不了合適與般配。

  這不能說是誰辜負誰,也不能說是遺憾錯過,只能說有緣無份,做了錯題,一開始就是個錯,那麼結局變成這樣也早就可想而知,怨誰都沒有道理,全是雙方自討苦吃。

  夏安遠不清楚夏麗心中是有愛還是有怨。

  席建華葬禮的時候,夏麗去了,但沒進追悼廳裡面去,只站在最遠處,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席建華老婆不允許夏安遠戴孝守夜,夏安遠知道她不願意讓大家知道席建華還有他這麼個兒子,於是他只能像個普通賓客,給席建華磕過頭就得走。當時夏安遠就站在夏麗旁邊,看著她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張遺像,遺像上的臉已經不是席建華年輕時候的模樣了,闊別這麼多年,見的最後一面竟然是這張遺像,還有幾分夏麗記憶裡的那個樣子呢?夏安遠也跟著看過去,正好碰上席建華老婆的視線,隔那麼遠他也看得清晰,像一淬了毒的寒針。

  ……

  等等!

  席建華和夏麗結過婚生過孩子這件事情,他老婆和他結婚的時候知不知道?

  如果事實是,從小千嬌萬寵長大的千金小姐,滿心以為嫁到了如意郎君,幸福美滿地過了十幾年之後,突然發現自己老公愛的另有其人,甚至,還有另一個比自己兒子都大的兒子,要來分走關注,分走愛,甚至分走家產。

  換做是夏安遠自己,他也會覺得這是晴天霹靂。

  如果她不知道……那麼所有這些事情,全都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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