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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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陸謝,陸謝便是我,我從始至終都叫這個名字。
如果我沒記錯,或者他們還記得我,那我就是住在大別山的腳下,那裡風景不錯,有很多樹,還有一條叫大河的分支過我們村。
有一種父母,沒有多少文化,起名字圖個簡單好記就行,將他們自己的姓合在一起便是孩子的名字,彷彿讓別人知道這就是他們的崽,碰巧我的名字就是這麼得來的。
從我記事起,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是他們的結合體,白天陪著爸爸一起放羊,看護莊稼,晚上回來要幫媽媽做一些家務。媽媽心疼地摸著我的腦袋瓜說,這孩子懂事了,爸爸卻撇了一眼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是的,小時候我家裡特別窮,不是我那時多懂事,只是每天看著旁人家的孩子手中的冰糖葫蘆和老包粉,我常常會鬧著向媽媽要,媽媽說小孩吃甜東西牙容易壞,爸爸說你再鬧小心我你。這個
的厲害從我頭一次跟人打架就體會到了,一直到我下學。
所以看著別人家的小孩拿著好吃的一陣炫耀,我心裡就一陣憋得慌,一直到後來,別人開始吃蛋糕和火腿的時候,我才知道方便麵是什麼味道。
那時我已經有個妹妹了,所以大概在我四歲的時候,家裡所有好吃的基本上都孝敬我和妹妹了。我那時記得特別清楚,媽媽每次都是先給
和妹妹盛飯,然後是爸爸,然後是我,再然後是她自己,而每次輪到媽媽的時候,鍋裡基本就是稀的了。
我非常喜愛這個妹妹,我喜歡她每次都顛
顛地跟著我後邊,
聲
氣地喊著“噶(哥)”她哭著要別人的東西我就拿東西照著樣子給比劃一個,她被別人欺負我就替她出氣,可是我沒想到有一天玩水的時候,一個沒看住,她居然就滑進水塘裡了,那時我還不會遊戲,當時嚇得六神無主,四處大喊大叫,幸好被一位鄰家阿叔給救起,當我帶著**的妹妹出現在爸爸面前時,我自己撅起了
股,那次我有一天都躺在
上
股。
從那起,我竟莫名地疏遠這個妹妹了,可是我卻必須帶著她,因為爸爸媽媽經常去莊稼地裡幹活。
再大一些的時候,白天要出去放羊,割草,帶妹妹,晚上還要回來做晚飯,可是一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麵條裡是放鹽還是放鹼。
轉眼間,在我即將到達人生的第一個十字頭的時候,媽媽終於說了句這孩子該識字了,爸爸希望我在莊稼活上能幫上一把,希望我晚幾年再上學,媽媽好歹也是讀完小學的人,見識自然也不一般,說孩子太晚上學影響智力發育,不能再耽擱下一代了,好說歹說,爸爸吼了一嗓子,讓你個兔崽子去,看你能學出什麼鬼名堂。
我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背上了媽媽用破布袋改裝的書包,我不用再羨慕別人能識字讀書了,可我還是要嫉妒他們的新書包、鉛筆盒,終於我還是被這種新的生活引住了。
我無比貪戀書裡的油墨香,所以當我將口鼻深深埋進書本使勁嗅時,老師會責怪我上課不該睡覺。因為我上學稍微晚一些,也可能是早了些,所以課間總是會和同學磕磕碰碰的,把自己和同學都
的鼻青臉腫,但每次受罰的總是我。
屢教不改之餘,我的學習成績又是一塌糊塗,家庭作業經常出錯,所以老師手中的榆木板子經常打在我手上,而且報告了我的家長。為了躲避爸爸的一通責打,我常常放學後在屋後溜很久,直到一片漆黑之中媽媽將我找到。
這之後又有了弟弟,因為超生的原因,當時大蓋帽兒——我們那裡的人是這麼稱呼警察的,他們讓我們罰款,可那時哪有什麼錢,能吃飽飯就不錯了,他們又把我爸抓了起來,非
我們
錢,我媽媽因為阻攔被一個大蓋帽一腳踹倒,弟弟妹妹哭地稀里嘩啦,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被帶上警車裡。
那時,我是不理解這些大蓋帽為什麼權力那麼大,為什麼那麼囂張和傲慢的。只是不知為何,沒過幾天,我爸爸就被放了出來,但是隨後我們的房子被他們拆掉。真的是拆掉了,我們住的是土坯房。
當時我真的是憤怒了,我拿起地上的磚坯就衝向那些當官的,匆忙中只打了幾下,就被人攔下,卻是父親從身後抱住了我,我正納悶,卻見父親一巴掌扇了過來。
我不明白父親是為什麼,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蓋帽吼著要抓我坐牢,村支書怒道孩子你都管不住還生他幹嗎,爸爸拽住我沉默不語,弟弟妹妹哭喊著,村裡的人在一旁指指點點著,我在心痛媽媽的眼淚。
為了蓋起新的土坯房,為了還清所有的錢,我們又過了幾年茶淡飯的
子,真的是
茶淡飯,可是如果能吃飽我們並不在乎。鄰家的
開著弟弟哭著要吃東西,便拿了一個饅頭給他。
我稀裡糊塗地就考上了初中,可成績還是很差。但我心中已開始竊喜,這兩年我家的羊賣了不少錢,媽媽也笑著說今年的莊稼收成不錯,爸爸卻是著旱菸沉默著。
時光荏苒,要到了中考的年份,爸爸似乎已經開始計劃著我下學後的出路。這幾年,爸爸很少再打我了,因為他對我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而妹妹的成績卻非常好,不知當時我是傻還是什麼,總之不但沒有替妹妹
到高興卻處處為難她,我將爸爸對我的漠然全部算到她的頭上了。
弟弟也開始上學了,家裡的負擔更重了,爸爸甚至讓我提前一年下學幫他幹農活,我執意不肯,說著說著,爸爸就要動手打我,我起身就跑,媽媽看在眼裡,說就讓娃再上一年看看吧。
所以我又去上學,可是從此爸爸隻字不提我的事情,媽媽更多的是照顧著家裡和弟弟妹妹,我心中竟覺得委屈,我心想哪怕是你打我也比這般待我好,我心中開始怨恨起他們了。
我開始認真學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起來,我將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去不埋在心底,我要通過學習來證明自己。我甚至將初一初二的書又翻了一遍,可能是因為我的智力發育終於爆發了,上天終於眷顧了我一次,在初中的最後一個寒假,我居然考進了班裡的前十名。
我滿腹高興的告訴爸爸,告訴他我的成績進步了,可他卻哼都沒哼一聲,我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揹包裡的獎狀已經被我捏成一團紙了。
半年後我終於拿到了縣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雖然這不是什麼重點高中,可是當時我們初中也不過是區區幾十人考上而已,我興奮異常,不但可以繼續我的讀書生涯,更可以讓父母對我刮目相看。
當我將這消息告知父母的時候,我是多麼期望他們能誇我一句啊!這就是我期待的最大獎勵!可是爸爸卻說:“老大,你還是幫我種莊稼吧!”我看著爸爸,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我下學,我又看向媽媽,只聽媽媽說,高中的學費太貴,妮子又是初中小三又上小學的,家裡哪裡負擔地起。
我頓時就哭了起來,大聲地喊著:“不!我就要上,憑什麼他們能上我不能上!”爸爸伸手就閃在我臉上,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疼,我甚至伸手要反抗,我張牙舞爪地衝向那個生我養我的人,我當時怎麼就那麼牛呢!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很傻比。
這之後的幾天,我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其實我哪也沒去,我只是躲在河頭的莊稼地裡,睡在河坎風蝕的裡,餓了就去地裡摘些五穀雜糧吃,渴了趴在河水邊咕咚地灌上幾口,如此這般,我心裡只是想著,我一定要上學。
兩天後,我還是被村裡的後生發現,被他們送到我爸爸手裡,媽媽看著我,摸著眼淚責罵我去哪裡了,爸爸更是氣得拿起鐵鍬就要夯來,我連忙掙脫媽媽的懷抱,繞著***躲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