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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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醉這才把酒缸放下,嘆道:“這兩缸好酒,現在只變成一杯,看來,我連一口都沒得喝了。”歐一神忍不住又怒道:“你若想用酒淹死自己,現在正是時候。”嶽小玉卻瞪了他一眼,大聲道:“歐大哥,這是甚麼話兒呢?這杯酒是我的,我要把它全都喝掉。”歐一神愕住,道:“你…你真的可以把它喝個點滴不剩?”嶽小玉哈哈一笑,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小嶽子既然自動請纓代替歐大哥上陣,當然是要悉力以赴的。”歐一神苦笑道:“別的事情還可以悉力以赴,但這杯酒…”嶽小玉道:“這杯酒,小嶽於把它喝掉就是啦!”許不醉冷冷一笑,道:“你年紀輕輕,吹牛的功夫倒不錯,但只怕吹得太久了,反而會把自己活活脹死。”嶽小玉笑道:“許軒主不必多言,就請看看晚輩喝酒可也。”許不醉道:“我當然會看,喝呀!”臉上盡是挪揄之,顯然絕不相信嶽小玉有這份能耐。

誰都不相信嶽小玉能夠喝掉這一杯酒,就算是許不醉自己也沒有這個本領。

看來,許不醉已立於穩勝不敗之地。

只有那位江北仙上仙歐如神,他臉上的神情還是沒有變,似乎仍然對嶽小玉有著很大的信心。

這時候,嶽小玉已走到那杯酒面前。

酒氣很香濃,嶽小玉深深的嗅了一下,不由讚道:“真是好酒。”然後就深深的呷了一口。

雖然他這一口呷得甚深,但那杯子實在太大,所以杯子裡的酒還是滿滿的。

“哈哈,真是好香。”嶽小玉擦了擦嘴,說道:“聞一聞,香一香,喝一喝,更是香得連老婆都不想討啦!”他說看最後那一句話的時候,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斜斜地望著歐一神,分明是故意要氣一氣他。

歐一神急道:“喝呀,繼續喝呀!”嶽小玉笑道:“你急甚麼?”許不醉冷冷一笑,道:“等到你想討老婆的時候,你就知道這種滋味。”嶽小玉道:“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啊!”許不醉又是一聲冷笑,說道:“這是甚麼意思?”嶽小玉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暮暮朝朝?’這十四個字嗎?”許不醉一怔,道:“聽是聽過的,那又怎樣?”嶽小王笑道:“這就是了,這杯酒,我是一定會喝完的,但卻不必這麼急。”許不醉怒叫起來:“這是甚麼說話了,喝就喝,不喝就不喝,你若慢慢的喝,教咱們等到幾時?”嶽小玉咪咪一笑,打量看那一大杯酒,笑道:“每天呷一口,大概兩年左右,就可以喝得點滴不剩了。”

“兩年?”許不醉面容遽變,道:“誰說過可以讓你喝足兩年的。”嶽小玉面泛微笑,道:“但又有誰說過不可以呢?”許不醉陡地怔住,半晌還說不出一句話來。

歐一神卻不同了,一張灰灰白白的臉立刻變得紅紅潤潤,就像是一條快要乾死的魚兒,忽然又跳進了大海里。

他高興得跳了起來,把嶽小玉高高起,怪聲叫道:“你真聰明,怎麼我完全沒想到這一點?”歐如神卻嘆了口氣,道:“不要說你,就連我這個‘仙上仙’,也想不出這條妙絕的計策來!”許不醉忽然瞪著他,吼叫道:“你在裝甚麼蒜?這種取巧的手法,一定是你教這小子的。”歐如神搖搖頭道:“許兄此言差矣,明人不做暗事,再說,我若想得出這條計策,又何不自己上陣,而要‘假口於人’呢?”許不醉冷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敢正面得罪我。”歐如神哈哈一笑,道:“你前面幾句話巳經不倫不類,後面這一句話更是不知所謂之極,在下在江湖上打了幾十年滾,這張刻薄鐵嘴不知曾經開罪了多少江湖高人,又怎會因為閣下而大大的迥避?”許不醉悻悻然道:“誰知道你肚子裡打的是甚麼主意?”歐如神淡淡一笑,道:“這一次,在下南下到此,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想替一神找一門親事。”許不醉道:“這是他的事,你何必那麼費神?”歐如神嘆了口氣,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若不費神,又該誰來費神?”嶽小玉嘻嘻一笑,道:“如不見嫌,就讓我這個義弟來上一手好了。”歐如神展顏一失,道:“你現在不是已經為他贏了一個漂亮的子嗎?”嶽小玉笑道:“還沒有那麼早,這杯酒,我最快也要半年以上才能喝得完。”許不醉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遁:“嶽老弟,你不必多說了,這一仗,我承認徹底失敗就是。”歐一神更是大喜過望,叫道:“許軒主,你終於答應讓我娶心鳳了?”許不醉搐看面肌冷笑道:“輸了就是輸了,我可不是那麼輸而死不肯認賬的人。”歐一神高興地走到心鳳面前,雀躍地說道:“鳳妹妹;咱們終於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啦!”心鳳面紅如火,一嘟嘴見道:“呸!不知害躁,誰跟你成甚麼眷屬了?”再也不睬歐一神,匆匆跑走了。

歐一神正要追上去,歐加神都拉住了他;微微笑道:“兩倩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暮暮朝朝?”歐一神道:“我追我的鳳妹妹,詩念句又有甚麼用?”歐如神道:“你想快點娶心鳳做子,還是再等上一兩年?”歐一神聽得一呆,忙道:“當然是越快越好。”歐如神淡淡道:“既然想越快越好,就該求求許軒主,讓他早一點放人。”歐一神道:“為甚麼要求他?”歐如神冷冷道:“你真是蠢得好厲害,你若要等小嶽於喝完這杯酒,最少也要一兩年時間,你現在明白了沒有?”歐一神這才省悟,忙道:“不錯,等得小嶽於喝完這一大杯酒,我又已老了一兩歲啦。”歐如神正要再說甚麼,許不醉已連連揮手,道:“不必多言,許某贏得光明,輸得漂亮,這一仗雖然輸了,我就絕不會再諸多抵賴,更不會再加留難,做個婆媽兼混帳的王八輸家。”毆一神大喜道:“這麼說,我可以馬上帶走鳳妹妹啦?”許不醉道:“不錯,但你可得好好對待她,若有半點忘恩負義,嘿嘿…”歐一神立刻發誓道:“歐一神如果負情於心鳳妹妹,天誅地滅,死不全屍!”許不醉嘆了口氣,喃喃道:“雖是一朵鮮花在牛糞上,無奈天意如此,許某也沒有甚麼話好說了。”歐如神笑道:“牛糞雖不隹,總比豬糞好。”嶽小玉吃吃笑看道:“牛糞是上隹藥材,功能平肝火,益五臟、補中氣,定元神。”許不醉雙目一瞪,冷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吃吃牛糞?”嶽小玉連忙正道:“此事敬謝不之至。”歐如神悠悠一笑,目注許不醉笑道:“這孩子聰明得緊,你以後可得小心一些了。”許不醉皺了皺眉,道:“我有甚麼好怕的?江湖上再大的風,許某都已見識過了,這小於,哼!”歐如神嘆道:“這小於,將來一定會在江湖上掀起更大的風。”許不醉一怔,道:“你是說;他將來會成為江湖上的一個大魔頭?”歐如神道:“是魔是俠,那就要看看後造化了。”許不醉望著嶽小去,越看越是出神。

嶽小玉也笑嘻嘻地望著地,但過了一會,卻又忽然臉一沉,還重重地嘆了口氣。

許不醉道:“你有甚麼事找我?”嶽小玉道:“晚輩…咳咳…”目光忽然望著歐如神,沒有再說下去。

歐如神立刻道:“許兄,既然一神與心鳳之事已無阻礙,在下告辭了。”許不醉揮了揮手,道:“不送!不送!”隨即又叫了一聲:“心鳳!”不旋踵,心風又再重回廳中,向許不醉盈盈一福,道:“奴婢在。”許不醉道:“我這次陰溝裡翻船,把你輸掉啦,你心裡是不是大罵我?”心鳳愀然道:“奴婢豈敢!”許不醉道:“既然不是罵我,那就是暗暗叫好了?”心鳳頰上又已飛起紅雲,赧然道:“奴婢伺候大公子多年,又怎能離開這裡?還望大公於收回成命,奴婢是甘願…甘願…”

“甘願甚麼?”

“甘願終生不嫁。”

“你若終生不嫁,誰嫁?”許不醉目光一凝,道:“再過二三十年,你就是個老太婆啦,人到了那個年紀,早已兒孫滿堂,你卻得孤零零的一個人!”心鳳道:“奴婢伺候大公子,一點也不會覺得寂寞。”許不醉道:“你若嫁給歐一神,那就更不寂寞了。”

“但…奴婢…”心風急得連眼眶也紅了。

嶽小玉心中罵道:“這等女子真是他媽的莫名其妙,她分明亟嫁給歐大哥,但到了這關節上卻在假惺惺作態!”這時,許不醉也已板起臉孔,叱道:“事已成為定局,休再多言,如今就給本軒主速速滾出去可也!”心鳳眼睛更紅,連淚水也已淌了下來,但歐一神卻眉開眼笑,道:“鳳妹妹,我會好好對待你的。”歐如神皺起了眉,道:“時候不早啦!咱們得要早點上路。”許不醉眨眨眼,道:“若再不走,我可要改變主意,一定要等到嶽小玉喝掉這杯酒才肯認輸啦。”歐一神悚然一驚,也不管三七二千一,也不管甚麼男女授受不親這些說話,匆匆拉著心鳳走了。

歐如神哈哈一笑,道:“總算是佳偶天成,珠聯璧合之至。”歐一神雖已拉著心鳳遠揚而去,但他並未忘記了嶽小玉,聲音仍然從遠處傳來,說道:“二弟,愚兄一定會再回來找你的…”嶽小玉也大聲回答:“歐大哥、歐大嫂保重!”歐如神雙眉緊蹙,道:“他分明是歐家老二,但如今卻變成了歐大哥,連老婆也叫歐大嫂,真是混淆不清得很。”許不醉笑道:“世事本來就是亂七八糟的,就像老許,今天居然會敗花一個臭未乾的小子手下,嘿嘿,那又還有甚麼好說的?”歐如神喟然嘆道:“在下甚麼都不想說了,告辭!”許不醉道:“你早已說過告辭,但始終還是立地成佛,是不是捨不得離去?”歐如神白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是說過要戎酒嗎?怎麼越說戒酒反而喝得越多了?”許不醉一怔,繼而嘆道:“那是因為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故!”歐如神道:“伊人已遠別,你留在這個傷心地,自然是醉了一天又一天,痴了一年又一年!”許不醉又呆住了,他緊皺著眉,低頭沉道:“醉了一天又一天,痴了一年又一年…

哈哈…炒得緊…炒得絕…唉…”哦至此,方始又再抬頭叫道:“歐兄說得對…”但歐如神卻已走了。

廳中,就只剩下浮動跳脫,智慧聰明的嶽小玉。

口口口幾經波折,嶽小玉終於能夠單獨會見許不醉了。

許不醉直勾勾地望住他,道“你是不是個酒徒?”嶽小玉道:“何謂之酒徒?”許不醉道:“經常喝得酩酊大醉者,就是酒徒。”嶽小玉道:“何謂之經常?”許不醉道:“例如一個月之內,有十幾天都喝得酩酊大醉,那已是經常大醉的了。”嶽小玉道:“如何謂之大醉?”許不醉道:“醉如爛泥,口吐黃箭,不知人間何世,即為大醉。”嶽小玉道:“爛泥是不是泥?”許不醉道:“不是泥,乃是蟲也。”嶽小玉道:“既然是蟲,怎麼叫泥?何以不說醉如爛蟲呢?”許不醉道:“人有名,蟲亦然,比方你叫嶽小玉,我叫許不醉,而當今天子則叫昏君是也。”嶽小玉問道:“泥這一種蟲又是怎樣的?”許不醉道:“此蟲生於南海,有水之際有如生龍活虎,倘若離水則全身軟綿綿,有如一堆爛泥,是以稱此蟲為泥也。”嶽小玉道:“許軒主學識淵博,晚輩萬分佩服。”許不醉道:“你把話兒扯到九千八百萬裡之外,卻未正式同答,你是不是個酒徒?”嶽小玉道:“不是。”許不醉頓時臉一沉,道:“既非酒徒,怎麼卻來找我?”嶽小玉道:“晚輩又不是找你拼酒,我是不是酒徒又有甚麼相干?”許不醉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有甚麼話請快點說。”嶽小玉道:“這裡方便嗎?”許不醉這:“這裡有如銅牆鐵壁,誰都攻不進來。”嶽小玉道:“但照我看,這裡一點也不穩固,否則也不會給萬年幫的混蛋們得天翻地覆!”許不醉怒氣陡現,道:“這是因為我以前太信任方竹!”嶽小玉故意道:“所以,天下間是沒有任何人值得信賴的。”

“胡說!”許不醉道:“歐如神對我就不錯。”嶽小玉道:“但人家救了你,你卻差點還想把這位仙上仙罵得狗血淋頭。”許不醉道:“你懂甚麼?我若不是先發制人,他就會把我罵個一文不值。”嶽小玉這:“但依晚輩看,歐前輩對你一直都很客氣。”許不醉道:“不要再提這個人,你現在跟我走!”嶽小玉一愕道:“咱們往那裡去?”許不醉道:“當然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咱們慢慢的談。”口口口許不醉把嶽小玉帶到地牢密室中。

這密室有一張八仙桌,八張椅子,此外就是逾百缸酒。

但許不醉卻連那個大杯子,但帶了進來。

這杯巨大得驚人的竹葉青,若要嶽小玉把它喝完真是非要一兩年工夫不可,但許不醉舉重若輕,一邊走一邊大口大口地喝,很快就把杯子裡的酒喝了約其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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