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斷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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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文天祥舒展開眉頭,看看曾寰,微笑著答道。曾寰的意思他明白,這個參謀長對張唐與陳吊眼聯手之下的戰果期望很大。如果結果真的如他設想的那樣,破虜軍的下一步動作,要好走得多,很多輔助計策的結果,也可以被發出來。
眼下,自己著急,恐怕張弘範也在著急。畢竟雙方主帥誰都沒拿到漳州、泉州兩戰的詳細結果。
大夥都不是神仙,縱使算無遺策,也要看手中究竟掌握著多大的實力。
細川,一個距離永安四十餘里的谷地中,元軍停止了腳步。達、乃爾哈、索力罕、李諒、元繼祖等十幾個蒙古、西夏將領,擠在中軍帳內,大聲嚷嚷著,盡情地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分明是再堅持一天,永安城就破了,都元帥為什麼要撤軍?難道幾萬兄弟就白死了麼?”乃爾哈的嗓門最大,仗著背後有達撐
,手指幾乎點在了張弘範的臉上。他實在不甘心這樣退兵,兩個白天,三個晚上,號稱所向無敵的大元在彈丸小城永安外,又添進去了四萬餘兵馬,眼看敵軍就要支撐不下去了,文天祥都親自上了城,張弘範卻突然半夜鳴金收兵,將所有兵馬撤了下來。並且不顧眾人反對,趁天黑轉移了大營。
這哪裡是調動兵馬,分明是逃。乃爾哈恨不得一拳打到張弘範的鼻子上,讓這個臨陣脫逃的懦夫,體驗一下什麼叫痛。
“再堅持三天,永安也破不了。乃爾哈將軍沒見敵軍士氣甚高麼?況且我們破了永安,文賊還會退到劍浦去,屆時我等追還是不追?”張弘範輕輕將乃爾哈的手臂向外撥了撥,淡淡地解釋道。
達和他手下的蒙古將領對自己並不服氣,這一點張弘範很清楚。這些蒙古人在打順風仗時,不會對自己這個漢人當統帥一事表示不服。而此刻戰事不順,難免有人要藉機會鬧事。但是眼下是兩家合作,需要仰仗江西地方之處甚多,他也不願意為一些小節和達
傷了和氣。
他這番忍讓顯然沒換來相當的回報。乃爾哈的手臂硬了硬,依然指著張弘範面孔,嘴巴里吐沫星子飛濺,帶著挑釁的口吻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等破不了城,他城內一共才多少兵馬。他退到劍浦,我等為何不能追?”
“不是不能追,是沒機會追!”張弘範的臉上,帶上了幾絲怒意,手掌包住乃爾哈的指頭微微用力,徑直將那不禮貌的手指掰了開去。
“啊!”乃爾哈吃痛不過,身體跟著張弘範的手掌歪向一邊,口中的話卻更加歹毒“莫非張帥心懷大宋,有意給文賊放水,啊!
…
”所有人都聽見了關節斷裂的聲音,張弘範將乃爾哈的手指一把掰斷,單臂一攪,又把對方的膀子卸了下來,緊跟著一記斜踢,將乃爾哈踹出了帳篷。
“張大帥這是何意!”幾個蒙古武將同時跳了起來,事出倉猝,他們都沒有防備,才讓乃爾哈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聽帳篷外乃爾哈慘叫連連,而帳篷內達黑著臉不說話,膽氣更壯,擦拳摩掌,就打算給張弘範一個教訓。
“哼!”張弘範掃了一眼達,從
間解下金刀,啪地一聲拍在桌案上,然後衝著帳外大聲喊道“來人!”
“在!”幾個近衛武士已經忍耐多時,聽到張弘範呼喚,大步走了進來。
“把門外那個莽漢斬了,首級號令全軍!”張弘範掃視全帳,憤然捧刀在手。
看到忽必烈的金刀,幾個北元悍將各自退了一步,楞在當場。大夥剛才光顧想著不是張弘範的直系屬下,卻忘記了忽必烈欽賜金刀這一層。達見此情況,趕緊上前替乃爾哈求情,陪著笑勸道:“都元帥息怒,乃爾哈是個混人,昨
打了一整天仗,相必是在陣前見部屬傷亡過重,心疼糊塗了,才做出這種以下犯上之舉。都元帥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不給他些教訓,他還真以為本帥軟弱可欺!”張弘範不依不饒地說道,雙目瞬間迸發出的光,徑直刺入達
心底。直到把達
看將頭側轉開去,才冷笑著吩咐手下:“既然右丞大人求情,也罷,打那個混人一百皮鞭,要鞭鞭見血。讓全軍上下知道,不聽號令,是什麼下場!”
“是!”武士們拖著乃爾哈向遠方走去,一會,大帳外就傳來慘叫聲和皮鞭入聲。縱使見慣了生死的北元悍將,也被慘叫聲驚得直向帳篷角落裡閃。唯恐張弘範想起他們剛才的囂張樣子來,下令把他們也給拖將出去。
達聽得臉
一陣紅,一陣白,彷彿每一鞭子都
在自己身上。堪堪忍了三十幾鞭,又硬著頭皮上前勸道:“都元帥且饒他一次,此人雖混,卻也追隨屬下多年,立過斬將奪旗的大功…”
“原來是達大人的屬下,怪不得有膽子當眾毆打本帥”張弘範摩撫了一下金刀,不冷不熱地說道:“既然陛下派我來總督江南兵馬伐宋,我想應該包含了這個莽夫在內吧。這樣吧,打完這一百鞭,本帥給萬歲修書一封,如果打錯了,本帥當面給他道歉。如果這個混人不幸在本帥統轄範圍內,哼哼…”張弘範冷笑讓所有人頭皮發炸,江西省右丞達
知道是自己惹出的麻煩,不得不低頭服軟,弓下身子懇求道:“他當然在都元帥統轄範圍內,末將等也一直以都元帥馬首是瞻。乃爾哈以下犯上,論罪當斬,但昨
攻城,曾受傷在先。望都元帥念在他身先士卒的份上…”
“撲通!”平素跟乃爾哈好的幾個將領同時跪倒,連連叩頭。
“原來是受了傷,痛糊塗了,嗨,右丞大人怎麼不早些讓弘範知道!”張見立威效果已經達到,先伸手把諸將一一攙扶起來。然後擺擺手,對帳外吩咐:“先打到這吧,找大夫給他療傷,把所有傷一併治好了。咱們好了傷疤忘記疼,今天的事情,本帥就當沒發生過!”
“謝都元帥!”達帶著諸將躬身施禮。
“不用謝,我知道,大夥打到節骨眼上,我下令退軍,過於倉猝。可本帥也是沒辦法啊!”張弘範揮揮手,命人抬過桌子,放好地圖。
算上前面幾的佯攻在內,在永安城下,兩支元軍損失了六萬多人。其中,達
的部屬佔到七成以上。打掉了達
的氣焰,接著就要對之施以安撫。一硬一軟,張弘範掐拿得極其到位。指著地圖,他低聲解釋道:“大家請看,昨夜我們在這裡。而距離我們不到二百里的阿里海牙和阿剌罕將軍,卻數
沒有了消息。”聽到張弘範的話,眾人楞了楞,旋即明白他的話中之意。阿剌罕和阿里海牙曾經跟張弘範爭過主帥之位,對張弘範做平宋都元帥,也不完全心服。一路上,張弘範完全靠豐厚的戰利品和
銳的戰機捕捉能力才將二人的不滿壓制下去。
他二人奉命去騷擾泉州,如果一路順利的話,以其張揚的格,一定會大張旗鼓地派信使回來報捷。如果多
音信皆無,則很大可能是被人擊敗了。
“幾天?”達強壓住心中震驚,問道。陳吊眼趕往泉州境內的消息他知道,但他不敢相信阿剌罕和阿里海牙會敗得如此之快。
“三,從舍弟送來戰敗軍報那時起!我已經命令呂將軍和舍弟立刻加派騎兵,四下搜尋阿里海牙將軍的消息!”張弘範鄭重地答道。
達倒
一口冷氣,上前兩步,趴到了地圖前。張弘正的信使到達大營時,陳吊眼的人馬差不多也趕到了泉州府境內。假如從那時起阿里海牙和阿剌罕二人失去了音信,右翼人馬的結果,恐怕不止是戰敗那麼簡單。
所以,如果昨夜張弘範不強行撤軍,幾後,張唐就會把永安退向汀、漳兩州的道路全部封死。野戰中,宋軍未必是元軍對手。但據險死守卻是宋人的專長。到那時,自己和張弘範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又沒有足夠糧草供應,十幾萬大軍就要被文賊拖死在永安城下。
想到這,達肅然站直身體,端端正正給張弘範施了一個蒙古禮,大聲說道:“謝九拔都提醒!”
“謝九拔都!”幾個剛才還打算找張弘範麻煩的將領翻然醒悟,同時施禮。
“罷了,本帥也是推測。此去汀洲,還仰仗大家同心戮力。能將此局扳回來也罷,扳不回來也好。所有責任,本帥一人承擔,絕對不讓大夥背黑鍋就是!”張弘範擺擺手,語重心長。
“九拔都哪裡話來,既然大夥並肩作戰,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達等人舒了一口氣,客套道。
恐怕是有難我當,有功大家撈吧!張弘範心裡有些悲涼地想到。笑了笑,也不把這些無聊的話宣之以口,指了指清城方向說道:“文賊大部分兵馬既然在泉州,清
一帶守軍必然薄弱。我軍移動到此,找個機會突破進去…”經歷了這次失敗,大夥本來對儘快擊敗文天祥已經失去了信心,聽張弘範如此說,幾個主要將領的目光全部移動到他手指方向。
清城在汀洲,距離此地並不算遠。左翼元軍在張珪的帶領下,一直在那裡與破虜軍陶老麼部對峙。張珪麾下士兵多,陶老麼手中兵器利,又站著地形之便,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要攻破寧化或清任意一城,我軍就可以搶到文天祥背後!”張弘範一拳砸在地圖上,大聲說道“屆時,或從背後取永安,打文天祥個措手不及。或直撲邵武,將那些工廠、炮場全部給他砸爛了,看他破虜軍還拿什麼與我等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