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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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子說:“大姐,你不是說用車送他們嗎?”二妹:“我原來是這麼想的,假裝讓你們把我的車搶去了,開跑了,可現在各個路口都有人守著,檢查可嚴了,恐怕很難過去!”豁子:“那就不走大道,拉荒走,走出幾十裡再上道,然後想法搭車離開!”二妹:“你說得容易,他們現在的身體能走幾十裡嗎?就算他們走出去了,恐怕還得被他們發現。在平巒這塊土地上,誰也跑不出他們手心!”肖雲著急起來:“那怎麼辦…”志誠抓了一下她的手:“你彆著急…大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二妹想了想:“要不,先不忙逃走,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想辦法和外邊聯繫上,等他們來救你們…對了,剛才不是讓趙大哥打電話了嗎?”張大明:“你們這裡有安全的地方嗎?你那酒店可不行,還有別的地方嗎?”二妹嘆口氣:“這…我一時想不出來,等一會兒趙大哥回來問問他吧!”豁子突然又開口了:“哎,我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就是井下,你們先不出去,等來救你的人到了,再出去,那不就安全了嗎…”
“不不…”肖雲不等豁子說完就叫起來:“不,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在井下呆了,就是死也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志誠雖然沒出聲,可他的心和肖雲相同。真的,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幾米外就是天光大地,怎麼能還回到那黑暗冰冷的地方去呢?再說了,真要等下去,誰知還會發生什麼事?
張大明沒開口,他肯定是同樣的心思。二妹只好安撫著肖雲說:“大妹子,彆著急,等一會兒趙大哥回來再說吧!”她的話音剛落音,前面、巷口方向有輕輕的響動傳來。幾人都屏住了呼。很快,前方出現了一道很小的亮光,那不是礦燈的光,是那鮮活的世界
進來的光芒,一個人影從那裡爬起來,進來後馬上又把亮光堵住,然後打亮頭上的礦燈,躬
向這邊走來。豁子急忙
上去:“大哥,你回來了,外邊怎麼樣,出去行嗎?”趙漢子神情緊張,呼
急促:“你們上來了…可不得了啦,外面出大事了,蔣福榮被炸死了…”什麼…
幾人都被這消息驚住了,好一會兒才相信是真的。趙漢子說,大約半個小時前,蔣福榮坐的轎車突然發生爆炸,剛上車的他當場被炸死,屍體燒成焦碳。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志誠知道,蔣福榮不是好東西,是李子的幫兇,他怎麼會突然被人炸死了,誰炸的,為什麼…
二妹先緩過神來:“這…我哥怎麼樣,沒事吧!”
“他沒事。”趙漢子哼了聲說:“還哭了好幾聲,起誓發願說要報仇…正好,趁亂把他們送出去吧!”掉頭走了兩步又扭回頭說:“對了,多虧天沒亮,要是在白天,你們在井下呆這麼長時間,乍上去眼睛受不了!”往外走的時候,志誠忽然想起打電話的事,急忙問趙漢子情況。趙漢子支吾著說:“這…我忘了咋擺了,打了半天也沒打通,怕你們惦著,就回來了,你們出去自己打吧!”志誠不知趙漢子說得是真是假,也許他真的不會打,也許是看出二妹的態度,不想這麼做。
幾分鐘後,幾人終於走出黑暗,來到鮮活的人世。啊,一切是多麼美好啊!儘管很緊張,很匆忙,可志誠還是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眼。趙漢子說得不錯,儘管是凌晨最黑暗的時候,可在井下已經呆了幾十個小時的他們,還是覺得外邊是這樣的明亮,明亮得有點刺眼。瞧,鐵灰的天穹是多麼的深遠,多麼的純淨,還有幾顆明亮的星星,正向你微笑著。瞧,大地是多麼的廣闊,多麼的親切,就是眼前這遍體鱗傷的山嶺,也顯得那麼的美好。啊,世界,你好,我終於出來了,活著出來了,又見到你了。不知不覺間,志誠的眼中盈滿了淚水,肖雲已經
泣出聲。二人的手又下意識地緊緊抓到一起…
“小心,別出聲,跟著我,發現有人來就往黑影裡鑽,咱們先到我師傅家躲一躲…”志誠從動中清醒過來,發現眼前的景象有些眼
…咦,這不是自己那天清晨走過的路口嗎,還遇到一個瘋女人…對了,當時你還注意了一下這個井口…看來,烏嶺的地下真象豁子說的那樣,象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呀!
出了井口,志誠和肖雲、張大明都說自己能堅持,不用人攙扶。可是才走幾步,志誠就到腿發軟,身體虛得厲害,很快大口大口
息起來。他咬牙堅持著。好在路途不遠,很快就進了住宅區,來到一個簡陋的小院外面。看來,趙漢子已經安排好,大門沒鎖,一拉就開,走到一幢低矮的平房門外,門無聲地開了,一個男人混濁的聲音在裡邊小聲說:“快進來!”4屋子不大,是那種農村常見的兩間房,外屋是廚房,點著一
蠟燭,一個年輕女人的身影在灶臺下忙著,灶臺的鍋冒著熱氣,散發出一股親切的農家飯菜氣味。裡屋卻亮著電燈,但是,一條棉被把窗子捂得嚴嚴實實。炕上已經擺好了炕桌和碗筷,看來,還有熱飯要吃。燈光下,志誠第一次看清了每個人的形象,個個都是烏漆麻黑,肖雲更是和平
判若兩人。女人端進一盆溫水來:“快,都洗一洗。”洗臉時,二妹對大夥說:“你們先吃點,我去開車,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匆匆出去了。志誠忽然想起電話還沒打出去,想招呼她已經來不及了。
洗完臉,一盆大米飯和兩大碗土豆熬白菜端上來,女人還先給每人倒了碗開水。志誠、肖雲、張大明也沒有客氣,上桌就吃起來。熱水、熱飯、熱菜、熱炕…啊,有多少天沒嘗過這種滋味了,志誠覺得眼淚又要湧出來。幾人都沒說謝字,屋裡很快響起稀里唿嚕吃喝的聲音,趙漢子和豁子也餓了,也跟著吃喝起來。主人是個六十出頭的老漢,他不時出外看一眼,回到屋子就站在地下,看著幾人吃喝,還有些歉意地說:“吃吧,多吃點…家裡也沒啥好吃的,都是抓急做的,墊補墊補吧…你們放心,出不了事,我這破家沒人來!”這時,趙漢子才正式給大家做了介紹:“這是我師傅,姓劉。師傅,他們就是我說的三位,他們是兩口子,這位是省裡的記者…”這時,志誠忽然認出老漢,不由脫口而出:“咦,我們見過,你不是…那天早晨…”老漢也想了起來:“啊,是你呀,真想不到…”原來,他是志誠那天清晨遇到的老漢,不用說,一直在外屋忙著的女人就是那個瘋子了。對了,老漢說過,她一陣兒一陣兒的,現在跟正常人一樣,難怪沒認出來。
這時,女人又進來給大家倒水,肖雲看了她一眼,忽然碰了一下志誠,向女人示意一眼。志誠不知何意,待女人出去後,肖雲輕聲說:“把那個小鏡子拿出來,看看後邊的照片。”志誠心一驚,急忙把小鏡子拿出來,幾人都停下吃飯觀察他,豁子一把將小鏡子搶過去:“看什麼呢…哎,這不是…趙大哥你看…”趙漢子接過小鏡子一看,臉一下變了,眼睛盯住志誠:“這…你們從哪得到的…師傅你看…”老漢走上來接過小鏡子看了一眼,臉
也變了:“這…天哪,你們這是從哪兒
到的呀…”沒錯,照片上穿婚紗的女人正在外屋忙著。
志誠和肖雲三言兩語介紹了情況,老漢眼淚頓時湧出來,啞著嗓子衝房頂低聲道:“老天爺,你聽見了嗎…同志啊,他就是我閨女的對象啊,兩人都訂下子了,就要結婚了,結果…這麼說,他當時並沒死啊,對了,你們說說,是怎麼個情景…”志誠把看到的情況介紹了一遍,趙漢子“砰”一聲把飯碗墩在桌子上,低聲罵了起來:“我
他個祖宗啊,他當時肯定沒死,逃出來了,可沒人救…不,也沒準是被他們發現後滅了口,怕他活下來麻煩…”這…儘管剛剛從生死線上掙扎過來,可志誠還是被震驚了。他回憶著看到的一切,死者頭上的傷…天哪,那真有可能是人為的呀!
老漢還沒想到這點上,老淚縱橫地自語著:“這就是命啊,當初,俺就反對閨女跟他處,可擋不住,後來看他對俺閨女真好,也就答應了…‘好女不嫁煤黑子’,舊社會就有這句話呀,當礦工的媳婦就是半個寡婦啊,太難了,男人一下井,心就懸著,多咱人下班回來了,心才放回去,可第二天又懸起來,天天如此啊,要是一聽井下出事了,有一半女人當時就嚇暈過去…解放後好多了,出事少了,可這幾年又多起來了,比舊社會還嚴重啊…”老漢忽然一下把悲聲咽回去,急急地一擦臉,把小鏡子揣入懷中。原來,是女兒從外面進來了。她疑惑地看看父親和眾人:“爹,咋的了”老漢擦著眼睛:“啊,沒啥,沒啥…快,他們吃完了,你收拾吧!”女人沒有懷疑,順從地開始收拾桌子。
可是,志誠卻心如刀絞,想起初來那天早晨,她那悽慘的叫聲:“劉平啊,你回來呀,咱們結婚哪…”還有井下死去那個年輕人,當時,他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啊…見女兒走出去,老漢又擦著眼睛小聲道:“千萬別跟她提這事,她就怕刺,一刺
又得犯病!”這時,二妹回來了。她急匆匆走進來對幾人說:“快,走吧,車我開來了,就在外面…也不知誰幹的,把蔣福榮炸死了,現在到處有人轉悠,路口封得更嚴了,咱們碰運氣吧,實在不行就只有硬往外闖了!”志誠的心再次
烈地跳起來。也許是吃了頓飽飯的作用,也許是
神作用,此時,他覺得比剛才強健多了,完全可以拼搏一番了。
幾人匆匆與劉老漢告別,走到外面。二妹手往前一指說:“車就在前面路口的黑影中,快走,天快亮了!”志誠往東邊望了一眼,確實,天邊已經出現了微微的白。他抑制著
烈的心跳,跟著二妹向前走去。路口到了,再走幾步,果然看到一臺轎車停在黑暗中,幾人匆匆奔過去,二妹拉開車門,坐進車內,一邊發動一邊對幾人說:“你們三個快上來,趙大哥,豁子兄弟,你們回去吧!”
“轟--”就在他們拉開車門要上車的時候,遠處突然一聲巨響傳來,騰起一片火光,一股煙柱。
眾人全驚住了。
5二妹驚叫起來:“是我哥家--這…你們等在這兒,我去看看怎麼回事,一會兒就回來…”不容分說,二妹將車啟動起來,迅速向礦裡駛去。幾人一時手足無措。趙漢子急忙說:“快,都到黑影裡藏起來…哎,到前邊的路溝裡去!”幾人隱到路旁一個土溝裡,向北方翹首望著,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剛才蔣福榮被炸死,現在李子家又發生爆炸,都是誰幹的呢?目的又是什麼呢…
應該報警。志誠忽然想起打電話的事,可是,二妹已經帶著手機離開。
十幾分鍾過去了,二妹沒有回來,二十幾分鍾過去了,二妹還是沒有回來。
其實,爆炸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大,可是,火光很快就熄滅了,看來,並沒有引起火災。只是不知炸死人沒有。二妹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後果可能很嚴重,要是真把李子炸死了,問題可就複雜了…
正猜測著,忽聽遠處傳來奔跑聲,車聲,接著又傳來兩聲槍響。
一個人影飛快地向郊區這邊跑來,後邊一輛吉普車在緊緊追趕,有人打開車門大聲叫著:“站住--他媽的,我讓你跑…”火光一閃,又響起一槍。飛跑的人突然一個踉蹌,可馬上又恢復正常,從幾人眼前飛跑過去,向野地裡跑去。志誠恍惚認出,他好象是齊安。齊麗萍的弟弟。
這…這時,吉普車已經駛過來,停到眼前,跳下幾人,向野地裡追去,邊跑還邊叫嚷,其中一人就在志誠眼前停下腳步,口中惡狠狠罵道:“媽個×,我讓你跑!”抬手又是一槍。
是黑胡茬。媽的,他哪兒來的槍,是不是自己那支…
瞬間,志誠想起這個傢伙的種種惡行,正是他誣陷自己、阻礙自己,綁架自己,用電警對付自己,並奪去了自己的手槍和手機。媽的…
志誠身子欠了一下,用了很大力氣才控制著沒衝出去。
幾個人影向遠處追去,吉普車卻停在眼前,車門都沒關,馬達也在輕輕地響著。
志誠的心狂跳起來:機會,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