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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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羅林斯,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沿著287號州際公路拐向西北,繞過大分水嶺盆地,兩天後營在懷俄明州的西北角,黃石公園的東部。在那兒,路上幾乎是空的。穿越懷俄明和愛達荷東部令人心驚膽戰,像做夢一樣。他從沒想到,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在他自己的靈魂中,死亡的覺是如此沉重。但就是在那兒——空闊的西部天空下那可怕的靜寂中,卻不時能看到鹿兒在漫遊。就是在那兒,電線杆倒在地上,無人修理;就是在那兒,他開著他的巡邏車,在冷清的氛圍中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小鎮:拉諾特,馬迪加普,傑弗裡城,蘭德,克羅哈特。

他的孤獨隨著內心不斷膨脹的死亡覺變得越來越濃。他更加認定,他今生將再也無法見到博爾德自由之邦或者住在那裡的人們——法蘭妮,西,尼克·安德羅斯。他開始體會到該隱被上帝放逐到諾德時的受了。

只不過那地方是在伊甸園的東面。

而法官現在是在西部。

在通過懷俄明州和愛達荷州邊界的時候他的這種覺最強烈。他是經過塔金帕斯進入愛達荷州的,停在路邊吃了一頓簡易午餐。除了附近一條小溪發出沉悶的水聲之外,四周悄無聲息,一種奇怪的刺耳的聲音使他想起了門的鉸鏈上的髒物。頭頂蔚藍的天空中雲彩開始聚集,溼的空氣吹來,他的關節炎也犯了。已經好久沒犯過了,儘管經過了長途旅行和……那種刺耳的聲音是什麼呢?吃完午飯後,他從巡邏車裡拿出他的加倫德式半自動步槍,走向溪邊的野炊區——在宜人的天氣裡,這裡曾是吃飯的好地方。有一片小樹林,幾張桌子放在其中。一個上吊的男子掛在一棵樹上,鞋子幾乎碰著地面,他的頭非常奇怪地翹起來,身上的幾乎被鳥啄光了。那奇怪的吱吱嘎嘎的聲音原來是套在樹枝上的繩子來回擺動時發出來的。繩子快要磨破了。

就這樣,他漸漸開始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西部。

那天下午,大約4點鐘,第一滴雨飄飄忽忽地打在了巡邏車的擋風玻璃上,接著雨就開始下了起來。

兩天後他到達比尤特城,手指和膝蓋疼得越來越厲害,他不得不在一家汽車旅館住下來,休息了整整一天。在無邊的寂靜中,法官查理斯四肢攤開,躺在旅館的上,手和膝蓋上敷著熱巾,讀著拉帕姆的《法律和社會各階級》,就像一個古怪的十字架。

第二天裝好了阿斯匹林和白蘭地,他又繼續上路,沿途耐心地尋找著輔路,儘量讓巡邏車沿著車轍走。泥路上顛簸得厲害,有時要繞過一些車輛的殘骸,但這總比用搖柄鉤別的車要好,而且免去了他曲身彎之類的麻煩。不過也並不總是這麼幸運,9月5那天,也就是兩天前,快到薩蒙河山脈的時候,他就曾被迫鉤住一輛大型的電話卡車,倒開著把它拖出一英里半,直到遇見一處路肩傾斜的地方,他才把那該死的破玩意兒推下了一條不知名的河

9月4那天,即遇到電話卡車的前一天,也是博比·特里發現他經過科珀菲爾德的3天前,在新梅多斯,發生了一件相當令人不安的事情。當時他住進了蘭奇漢德汽車旅館,在辦公室取鑰匙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驚喜:一個自動加熱器,於是就把它放在自己的腳。一週內,他第一次發覺這個黃昏真的很溫暖,也很舒服。加熱器發出一種強而柔和的光。他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靠在枕頭上,讀一個案例,講的是密西西比州布里克斯頓一個沒受過什麼教育的黑人婦女,因闖到一家商店行竊而被判10年徒刑。拉帕姆好像是要指出…

窗戶上傳來嘭,嘭,嘭的聲音。

法官年邁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拉帕姆頓時跑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把抓過靠在椅子上的加倫德步槍,瞄向窗戶,準備對付任何意外。那套掩人耳目的說法像風中搖擺的稻草人一樣在他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對,他們最想知道他是誰,來自哪裡…

原來是一隻烏鴉。

法官在片刻之間有了一點點放鬆,臉上擠出了一絲驚魂未定的笑容。

僅僅是隻烏鴉。

在雨中,它站在外面的窗臺上,原本光潔的羽很滑稽地粘在一起,一雙小眼睛透過往下滴水的窗玻璃注視著一個老態龍鍾的律師,也是世界上最老的業餘間諜,此刻他正躺在愛達荷州西部的一張上,只穿著一條拳擊短褲,上面印滿了粉紅和金黃的“洛杉磯船”標誌,大肚子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法律書。烏鴉好像是在咧著嘴笑。法官徹底放鬆了,也對它咧著嘴笑。沒錯,我真可笑。不過在經過了兩週空曠原野中的獨自旅行後,他覺得自己有一點神經過是不足怪的。

嘭,嘭,嘭。烏鴉一如繼往地用嘴巴啄著往下滴水的玻璃。

法官的笑容收斂了一點。烏鴉看他的方式有點特別,他不太喜歡。它似乎仍在咧著嘴笑,但他敢肯定,這是一種輕蔑的笑,一種冷笑。

嘭,嘭,嘭。像渡鴉落下來,棲居在帕拉斯的半身塑像上。看起來回到自由之邦是那樣遙遠,我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們需要知道的事情呢?永遠不可能了。我還能發現黑衣人的弱點嗎?永遠不可能了。

我能平安回去嗎?

永遠不可能了。

嘭,嘭,嘭。烏鴉看著他,像是在咧嘴笑。

此時一種模模糊糊的直覺使他認定這就是那個黑衣人,他的靈魂附在了這隻滴著水的,咧著嘴笑的烏鴉身上,盯著他,審視他。

他也著地盯著它。

烏鴉的眼睛似乎變大了一點。他注意到它的眼睛周圍有一圈像紅寶石那樣的深紅。雨還在下,地上的水還在。烏鴉非常從容地向前探著身子,繼續用嘴啄著玻璃。

法官心想:它以為它把我住了。可能真的有那麼一點兒吧。但是也許因為我太老了,住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假定…這當然很傻,不過假定它就是他。我能一下子把那支槍抓過來嗎?我已經4年沒有擊雙向飛碟了,但我是1976年度和1979年度的俱樂部冠軍,1986年的成績也不錯。窗戶可比飛著的雙向飛碟近多了,如果它就是他,我能把他殺死嗎?能抓住藏在這隻該死的烏鴉體內的他的靈魂嗎——假如真的有這麼一樣東西的話?如果一個像我這樣的老傢伙在愛達荷州西部用一種平淡無奇的手段謀殺一隻烏鴉,以此來把所有的事情擺平,這該不會不恰當吧。

烏鴉在向他笑。他現在十分肯定它是在咧著嘴笑。

法官猛地折身坐了起來,既快又準地把那支加倫德步槍頂到肩窩上——完美的動作,他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做得這麼好。烏鴉看來有些害怕。它抖了抖溼漉漉的翅膀,水滴四濺。它似乎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法官聽到它發出沉悶的叫聲:哇!他霎時帶著一種勝利的心情確定:他就是那個黑衣人,他錯看了法官,他的代價將是它可憐的命…

“吃了這一槍吧1法官吼著,猛地扣動了扳機。

但是扳機扣不動,因為他還上著保險。片刻之後,窗子上除了雨水,什麼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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