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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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冰心正自目送,只聽背後響起一聲輕嘆。

她忙回身說道:“爹怎麼了?”厲冰心淡淡說道:“沒什麼。”厲冰心嬌靨一紅,垂下螓首。

轉眼間費慕人手捧火爐藥鍋走了進來,道:“小妹,請把那包藥煎上。”把火爐鍋放在了一旁。

那裡厲冰心忙著升火煎藥,這真一老一少談了起來。

只聽厲勿道:“賢侄,這藥是…”費慕人道:“就是照那紙藥方抓的藥。”厲勿一動,道:“賢侄那紙藥方,可否讓我看看。”費慕人忙把那紙藥方雙手遞了過去。

厲勿接過去一看,臉上神立即微微一變,道:“賢侄,這正是‘毒宗門’那紙藥方。”費慕人雙眉微揚,道:“前輩,小侄仍不敢認為這是姬玉娘送給家父的。”厲勿隨手把藥方遞了回去,道:“賢侄,這一趟如何,查出來了麼?”顯然,他是有意改變了話題。

費慕人接過藥方,道:“前輩,喝過藥後再容小侄詳稟。”厲勿道:“怎麼?現在不能說麼?”費慕人含笑說道:“前輩,萬事莫如解毒要緊。”厲勿笑道:“好吧,等喝過藥後再說吧。”盞茶工夫之後,藥熬好了,厲勿趁熱端起喝了下去。

喝完了藥,費慕人道:“前輩,請盤膝靜坐,容小侄助前輩毒。”厲勿未說話,盤膝坐了下去。

費慕人也席地坐下,伸一掌抵上厲勿後心。

姑娘厲冰心閃身掠到石入口處,凝神卓立。

又盞茶工夫,費慕人收手而起,再看厲勿,他臉紅潤,卻渾身大汗,雙目睜處,眼神銳利,森寒奪人。

厲冰心一句話未說,轉過來矮身便拜。

費慕人不防有此,一驚閃身躲避,道:“小妹,你這是幹什麼?”厲冰心道:“費大哥之恩,我不敢言謝。”費慕人皺眉說道:“小妹,我只認為這是理所應當,要真說起來,厲前輩之所以被害中毒,一半是由於家父…”厲勿突然截口說道:“賢侄,無論怎麼說,這份情,我記下了,‘東’向不受人之恩,今賢侄這一份,我也領受了…”費慕人還待再說。

厲勿已然搶了先,接著說道:“賢侄,如今可以告訴我了吧。”費慕人只得撇開別的,道:“前輩,小侄概略地說,前輩確是喝了那家酒肆的酒中的毒,但放毒的不是那家酒肆的人,而是他。”抬手指向地上姓郝的漢子。

厲勿雙眉一揚,道:“賢侄,他是何人?”費慕人道:“姓郝,身手不差,但他也是受人指使。”厲勿一變,道:“我說他何來天膽,賢侄,他是受何人指使?”費慕人道:“小侄不敢說,還是請前輩問他。”厲勿道:“賢侄,如今你對我還有什麼顧忌的?”費慕人道:“倒不是對前輩有所顏忌,也不是怕難以取信前輩,而是事關重大,那指使他之人太出人意料。”厲勿道:“賢侄只管說,是誰?”費慕人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是‘南令’皇甫前輩。”厲勿一怔,詫聲說道:“怎麼?會是他,這,這,這…”厲冰心突然說道:“費大哥,我不信。”厲勿一轉平靜,抬頭說道:“賢侄,我也不敢相信…”費慕人道:“小侄也不敢相信,只是他抵死說是‘南令’。”厲勿冷哼一聲,抬掌虛拍了下去。

姓郝的青衣漢子應掌而醒,入目眼前情景,機倫寒顫,垂頭不語。

腐勿冷冷說道:“你可認得我?”姓郝的青衣漢子點點頭,道:“‘東’厲大俠,我自然認得。”厲勿道:“那麼你就該老實地說,是受誰指使。”姓郝的青衣漢子低著頭道:“我已經說過了,是‘南令’。”厲勿冷笑說道:“你該知道,‘南令’,‘東’是至?”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知道,但我確是奉‘南令’之命。”厲勿冷叱說道:“住口,你敢嫁禍‘南令’,企圖挑撥…”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說的是實情,厲大俠不信我莫可奈何。”厲勿冷笑說道:“你敢在我面前…”姓郝的青衣漢子道:“厲大俠,我仍是那句老話,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這麼說,事實上我確是奉‘南令’之命,你叫我攀別的哪一個?”厲勿道:“假如真是‘南令’,你就是攀別個了。”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為什麼要攀別個?厲大俠,你已中‘罌粟’之毒,功力大打折扣,已不是‘南令’的敵手了。”厲勿冷然笑道:“你該看得出,我的毒已經解了。”姓郝的青衣漢子聞言抬頭,一怔說道:“你怎麼會…據我所知,只有…”厲勿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位費少俠有能解百毒的藥方。”姓郝的青衣漢子臉大變,低頭不語。

“說吧。”厲勿冷冷說邊:“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姓郝的青衣漢子道:“厲大俠不相信是‘南令’?”厲勿道:“自然不信,不過你若是亂攀,小心我剝你的皮。”

“東”名頭本就嚇人,武林中傳說的“東”剝人皮那是常事,他還啖人肝,吃人心呢。

姓郝的青衣漢子機伶暴顫,道:“厲大俠,確是‘南令’…”厲勿目閃寒芒,陡挑雙目,揚掌便要劈下,但倏地,他又斂態垂掌,冷然說道:“‘南令’失蹤多年,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事實上他並沒有失蹤,而是以另一面目另一人姿態出現武林,厲大俠如若不信…”厲勿微愕說道:“他並未失蹤,而是以另一面目,另一人姿態出現武林?”姓郝的青衣漢子點頭說道:“不錯,這是事實。”厲勿道:“那麼,你說,他是誰?”姓郝的青大漢子道:“‘安樂居士’邵景逸。”此言一出,費慕人一怔,失聲說道:“會是他…他竟是‘南令’?這怎麼會…”厲勿道:“賢侄,誰是邵景逸?”費慕人道:“前輩怎忘了?就是擄冷大俠那人…”厲勿“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他?他會是皇甫老兒…”轉汪姓郝青衣漢子,臉一寒,道:“你怎麼知道那‘安樂居士’邵景逸;就是‘南令’皇甫林?”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是他自己說的,他那左右二奴,他稱他為令主。”厲勿冷冷一笑,道:“皇甫老兒又何來左右二奴?再說,他跟我是莫逆之,也沒有任何理由害我,你休要…”姓郝的青衣漢子道:“厲大俠要是不信,後若碰見那‘安樂居士’邵景逸,當面問問他就可以知道了。”厲勿冷笑說道:“我怎知他是不是別人所扮,企圖嫁禍於皇甫老兒的?”姓郝的青衣漢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仍是不說實話?”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知道這麼多,厲大俠就是剝了我的皮,我也說不出什麼了。”厲勿道:“你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麼?”抬掌向姓郝的青衣漢子抓了過去。

費慕人及時叫道:“前輩。”厲勿沉腕收手,道:“賢侄有什麼話說?”費慕人道:“他不過是奉命行事,前輩何必為難他?”厲勿道:“以賢侄之見?”費慕人道:“小侄請前輩放了他。”厲勿道:“賢侄,有理麼?”費慕人道:“殺他無補於事,那也有損前輩的身份。”厲勿道:“可是他尚未…”費慕人道:“以小侄看,他也確實只知道這麼多了。”厲勿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吧。”費慕人俯身拉起姓郝的青衣漢子‮腿雙‬,只一抖,姓郝的青衣漢子一聲怪叫,費慕人隨即鬆了手,一指點了出去,然後擺手說道:“算你命大,你可以走了。”姓郝的青衣漢子如逢大赦,翻身躍起,身形忽地一個踉蹌,他明白了,他那一身功力已沒了,臉倏轉蒼白,看了費慕人一眼,頭一低,頹然行了出去。

步履漸至不聞,剎時間這“千佛”中陷入一片隱隱能令人窒息的沉寂中,這是由於那姓郝的一番話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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