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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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唯一見過嫌犯的人。”阿比爾的電眼終於從她身上移開。
“你不是沒在荒山野外宿過,在那種光線下,誰能看清楚誰長什麼樣子?”西海對她勾勾手指。
“娃娃,過來幫我一下。”平藍鼻子,快步走過去,幫忙他把病
升上來。
一次升一吋,讓他慢慢調整重心。西海邊坐起來,邊無聲地喃罵著。她知道他一定很痛,可是他連一聲抱怨都沒有。
可能是鼻子的聲音太響了?西海終於坐起來之後,指尖溫柔地觸她鼻頭一下。
“布娃娃,你不會是要哭了吧?”他的指觸很糙,因為幾乎每
手指上都纏著紗布。平藍用力把喉間的硬塊咽回去,氣呼呼地瞪著他。
“什麼啊?是被你滿身葯氣燻的!”看見她又恢復神,他輕輕一笑,結果害平藍又差點想掉下眼淚。
他能說話了。
他脫離險境了。
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阿比爾靜靜看他們兩人鬧了一下,才開口:“許小姐,你若想起任何的細節,請隨時和獄警他們聯絡。再細微的小事都可以。”平藍頓了一頓,一張蒙著黑布的臉孔突然閃過她心頭,這次,帶著一個更明顯的特徵。
“有痣!”她突然喊。
兩個男人同時看著她。
她努力把那張飄過去的臉孔再抓回來,一點一滴地回憶那半張沒被矇住的臉。
“他的眉心有一顆痣,在這裡。”她在自己雙眉間點了一下。
“天那麼暗,我一開始以為是光影的變化,可是現在想想,那個黑影一直在固定的地方,不管他怎麼轉換角度都一樣,可見應該是一個痣。”兩個男人都皺起眉頭。阿比
爾丟下一句“我先出去一下”便快速地離開病房。
平藍鬆了口氣。
終於能幫上一點點忙了,無論這個差點燒死西海的人是誰,她都希望他趕緊被抓到,然後被千刀萬剛。
“做得好,娃娃。”他輕觸了下她粉淡的。
平藍很想把那手指咬下去,可是他現在已經傷痕累累了,她嘆了口氣,決定放他一馬。
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出聲。她情緒還沒控制好,而他…她也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待雙眼一和他的黑眸接軌,發現他正盯著她的粉看,眸底的男
興趣任何人都不會錯認。
平藍又好氣又好笑。
“先生,你現在身受重傷,躺在病上!”她威脅地提醒他。
“所以你可以任意地宰割我,布娃娃。”他懶洋洋地挑了下角。
她瞪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拿這個皮皮的男人怎麼辦。
如果他是好好的一個人,她就好好地在他身上電兩個孔出來,但是欺負躺在病上的人,勝之不武。
而且,她兩個小時之後,就要離開了…
“你知道像阿比爾那種人最大的
病是什麼嗎?”平藍突兀地說。
“什麼?”
“就是他們動不動就會把自己搞得很偉大。”她兩手往前一盤,堅定地點頭。
“普通人最大的志願頂多是當個老師或醫生,再沒出息一點的當個秘書什麼的。但是像阿比爾那樣的人,隨隨便便丟出來都是『救國救民』、『推翻暴政』,害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一點生存空間都沒有。”西海低沉地笑了起來。
“就我所知,某人一出手就救了整個拓荒隊,好像也蠻偉大的。”
“…都是你,害我也變得偉大起來!”她沮喪起來。
“我警告你,我這個人是最怕當偉人的。”西海仰頭大笑“噢。”肋骨好痛,他嘶牙咧嘴地按住側。
“看,當一個痛了叫痛,餓了叫餓,慘了叫慘的普通人多好?偉人通常不能叫苦叫痛的!”
“沒錯。”西海長嘆一聲,心有慼慼焉。
“我從沒聽過阿比爾叫苦叫痛,他好像一生下來就是鐵打的,堅強得令人髮指。”
“還有他老婆,天生熱心公益,助人於水火之中。要是我,我一定做不來的。我好逸惡勞又貪生怕死,每個月賺的錢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哪捨得拿去接濟窮人?”西海完全附和。
“哪天要是發了一筆橫財,我們想買十萬個漢堡活活吃到死,也是自己的事,絕對不會因為沒捐給慈善機構而良心不安。”
“而且離家十萬裡、為愛走天涯是很恐怖的事耶!再怎樣還是待在自己的家鄉好,子過不下去了也有爸媽養著。”
“米蟲的生涯才是最舒適愜意的。”西海懷念地道。
“還是當普通人好。”
“是。”兩個人深深取得共識。
沉默重新籠罩著病房。
西海看著她,眼底有了解和溫柔。
平藍又想淚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馬尾巴垂到前,散出來的髮絲蓋住一點點臉頰,看起來嬌柔又剛強,倔強又脆弱。
“過來。”西海勾了下手指。
平藍慢慢地走得更近。
西海牽起她的手。那嬌小的手掌,只有他的一半大,輕輕一握就能完整包覆。但,現在的他,握不住這隻小手。
“藍藍?”這是穆拉圖叫她的方式。
她勉強笑了一下,一顆清亮的水珠掉在地上他抬起滿是紗布的手,接住另一顆水珠子。
沉默喧鬧地在病房內鼓譟,麻麻點點的水珠開始一顆一顆敲在他的手背上,起無聲的
花。
西海抬指拂過她紅通通的鼻頭,神溫柔。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平藍深深了口氣,突然捧起他的雙頰,重重地吻下去。
他的還是一樣柔軟,這次嚐起來多了一點葯水的味道。
她的舌主動鑽進他的內,他扶住她的後腦,歡
她甜美的入侵。
平藍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鐘,也可能是十秒鐘,覺上,彷佛經過了永恆的時間,然後,她退開,再也不看他一眼,直直走出病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