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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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貞不潔的茹雲,怎還能去禍害別的男人,這種事,我做不來!如果表哥這般討厭茹雲,就讓我死了吧,死了便一了百了,既順了塗姑娘的心,也順了表哥的意。”

“你何苦這樣說話?我們沒有人希望你死。我們都希望你好好活著,能夠得到一樁好姻緣,只要你放下偏執,憑你的條件,自然能找到願意愛惜你一輩子的好男人。何況事急從權,這次的事不過是個意外!”

“表哥可以把它當成事急從權而輕慢視之,我卻不行啊,這輩子我認定了表哥,表哥可以不娶,卻不能將我推給別人。”

“你這樣做,對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我現在這副模樣,怎還敢奢求好處?只能求得表哥收容。”她咬牙堅持。

“你…你何苦頑固至斯?”目光轉過,她發現門外的丫頭對自己打個手勢,心一橫,她撲上宋懷豐口,緊緊圈住他的,放聲大哭。

“表哥,你救救我吧,投鐶沒死、割腕沒死,我是再也沒有勇氣尋死了啊,你給我一個活命機會,我不想回家、只想待在你身邊。我實話說了吧,我喜歡錶哥、深愛表哥,我這輩子心裡都不會有別人了。

“我對你的心、如同你對塗姑娘,我發誓會愛你所愛、你所,用一輩子的時間,只做讓你開心的事。表哥不必擔心,我不會欺負塗姑娘,我會尊她敬她,把她當主母好好服侍…”宋懷豐被辛茹雲的動作嚇著,急著想拔開她的手,但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一時之間,竟然掙扎不開。

“放手!你快放手,被外人看見不好。”他不理解她怎麼會突然衝動起來。

“我這身子早就是表哥的,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只要表哥願意,就算是外室,我也跟定了表哥。”

“你…”宋懷豐心急,恨不得一拳將她打暈,可是來不及了!

門外傳來一聲怒斥:“宋懷豐,你這是做什麼?”聽見怒斥聲那一刻,宋懷豐轉頭,頓時恍然大悟。

“娟娟,關關讓你到廳裡。”蕥兒叫嘆。

娟娟回神,轉過頭,看見蕥兒眉底的抑鬱。

“怎麼了?”為著辛茹雲的事,全家人都不得安寧,看著她眼底淡淡的墨暈,蕥兒這幾天也沒睡好吧?

“辛茹雲的家人和宋家長輩來了。”來了?娟娟點頭,明白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握握蕥兒的手,她問:“你信不信,我沒有推辛茹雲下水。”

“我信,關關也信,有谷嘉華的經驗在,我們相信女人為了自己的自私,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但是…”

“但是懷豐不信?”娟娟接話。

蕥兒點點頭,是啊,二哥不信、大哥也將信將疑,辛茹雲求死的心那樣決絕,誰能理解她不過是拿自己的命在作賭注,想賭贏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娟娟苦笑道:“是啊,的確很難相信,我也懷疑呢。”

“不怕,我們會幫你,別忘記,我們才是一國的。”蕥兒用力握住娟娟的手,態度堅決。

她明白蕥兒的心,只不過這種事,誰能幫誰呢?

“你心裡要有個底,這些子,辛茹雲翻來覆去就是那番話,無非要二哥她為妾,但二哥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二哥始終沒鬆口。

“二哥說他這輩子想娶的女子只有你一個,辛茹雲沒轍了才會寫信回家,把所有的罪名全往你身上推,所以待會兒,他們不會給你好臉。”是,她明白懷豐堅持得多辛苦,誰會曉得那樣一個柔弱女子,竟能為著一份偏執,狠絕到這等程度。

“放心,他們傷害不了我。”能傷害自己的,從來只有在乎她、她在乎的人,其他…她不放在眼裡。

雙雙走入廳裡,宋懷豐的三叔公,辛茹雲的父母,以及一些她不認識的長者坐在堂上,反倒是主人宋懷青、關關坐在下首。

娟娟、蕥兒進屋,屈身為禮,向長輩致意。

“聽說你不允許懷豐妾?”見到她,辛夫人立刻發難,半點息時間都不給,她想殺得娟娟措手不及,想得娟娟情急,不得不成全自己的女兒。

她是絕對看好女兒的,只要進得了宋家大門,久時深,女兒有足夠的本事將塗娟娟悄悄除去。後宅手段啊,女兒從自己身上學了十幾年,怎能不琢磨出深厚功力。

“是。”娟娟沒有示弱,毫不猶豫回答。

辛夫人估計錯誤,她不會為名聲而低頭,子是兩個人要過的,外面反對的聲再大,也不能作主他們的生活。

聽見娟娟大言不慚的回話,三叔公忍不住,一掌拍向桌面,怒罵:“憑什麼?

你不過是個主簿的私生女、低三下四的賤民身分,懷豐肯娶你為,已是天大地大的恩德,你怎能不懂得,卻還要專擅一房,阻止懷豐開枝散葉?說!你是什麼意思!”三叔公氣瘋了,語無倫次。

關關明白,這話表面是在罵娟娟,又何嘗不是在指責自己?

宋家最有能耐的兩個年輕人,竟都喜歡上她們這等強調一夫一的焊婦,阻斷家族裡其他女子的機會,這豈不是令人忍無可忍?

關關冷笑卻沒話,她知道娟娟有本事應對。

果然,娟娟毫不畏怯,望向長輩的眼底盛有恬然笑意,語聲淡定無波。

“我沒有憑恃什麼,只是篤定後要娶我的男人,身邊不得有其他女子,如果沒辦法做到這點,我便不輕易下嫁,又或者男子許下諾言、後又輕易改變,我便下堂求去。”此話擺明,宋懷豐可以不娶,但她要嫁的男人,就必須同意此生與妾室無緣。

“你父母是怎麼教的,教出你這等無賢無良、善妒的女子,你有沒有讀過《女誡》,你知不知道女子該以丈夫為天,以丈夫的幸福為幸福。”辛老爺出頭。

這話可好笑了,難道辛茹雲強嫁宋懷豐,就是以他的幸福做為考慮所做出的決定?原來他們所謂的“以男人為天”就是要強迫對方接納自己?

一旁的關關冷笑,這年頭還真是有嘴說別人,卻沒心想想自己。

“娟娟自然是看重丈夫、婚姻,才不願輕率同意與人共事一夫。我不願意為著爭奪丈夫的寵愛,心機算計、手段用罄;不願意為著自己的孩子去謀害別人的孩子,不願意為著爭奪家產、羅織罪名把庶子趕出家門;我不願意自己變得墮落骯髒,不願意為己利戕害他人名譽,所以,寧可合則聚、不合則離。”一串又一串的不願意,驚得在場人士說不出半句,她口氣不張揚,卻充滿譏嘲,讓宋家長輩在瞬間變臉。

是,她暗指了宋家當年為謀奪宋懷青、宋懷豐的財產,在兩人父親過世後汙衊其母不貞,將他們趕出家門。若非宋懷青、宋懷豐爭氣,考上科舉、當上大官,宋氏族人怎會千求萬求,求他們重返宋家祖譜?

當年不仁,今卻來指責別人不義,此話是從何說起?

宋懷青、關關等人眼底過一抹欣賞,就知道,她哪裡需要幫手。

“所以,為了你的善妒,就得著我女兒去死?你的心是什麼做的?我沒見過比你更狠毒的女人!”辛夫人指著娟娟的鼻子怒斥。

果然,對於不在乎你的人,是不必花口舌解釋的,她本聽不進去娟娟的說詞,仍然一味指責她善妒。

“是嗎?原來短短十年內,辛老爺妾室通房死了七人、殘了五人,身邊女子來來去去,卻無一人為辛老爺生下子嗣的原因,便是因為辛夫人格仁慈?也是,辛夫人自然沒見過狠心女子,因為…誰能勝得過辛夫人呢?”她輕笑兩聲,續言:“不過,辛夫人言差了,我並未你女兒去死,相反的,我還勸過她好好珍重生命,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呢。”娟娟的話讓辛夫人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氣得全身發抖,她這是在指責她手段惡毒、心量狹隘,再串起前面所言,她不就是那種“為爭奪丈夫的寵愛,心機算計、手段用罄,為自己的孩子謀害別人的孩子”的惡婦?

辛老爺怒瞪辛夫人一眼,他何嘗不知道子做過什麼,只是這種事可以關起門來做,卻不能打開門來說,現在,事情由外人嘴裡講出來,便是狠狠撮自己一巴掌。

辛老爺接口:“若非你心窄,怎會將茹雲推進湖裡,害得她溺水、昏不醒?若非你不允諾懷豐納妾,她怎需要上吊自盡?若非懷豐毀了她的貞節,她需要割腕自盡?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事到如今,還不肯鬆口,讓懷豐納了茹雲。”娟娟苦笑,明白何謂加之罪了吧!真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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