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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這是雨過天晴刻花套杯,這是雨過天晴素套杯,你說刻花套杯好?還是素套杯好?”陳煜對著兩套玻璃器左觀右看,難以抉擇,十三阿哥進屋來,在旁一摸他腦袋:“表哥幾天不見,腦袋圓啊。”陳煜煩了,一撥拉十三阿哥的手:“別給我扯蛋。”又問我:“表妹你快說哪一套好?”十三阿哥一笑,走到旁邊去換衣裳,我掃了陳煜一眼:“皇上嫌你嘴巴太大,要送你到西寧軍營效力,你儘管將這些廣東十三行送入北京的玻璃器翻來覆去挑什麼?”陳煜繼續研究杯子大小,頭也不抬道:“我還不是為了你?本來我都收拾行李隨我娘回海寧了,不過臨別跟皇上辭個行,偏偏趕上你壓塌了欄杆墜河,十四阿哥一腳把我踢下水撈你起來,你這一年多人事不知的,四阿哥硬說我給你胡扯八道壞了事,天天把我拘在他身邊,備著你出事他就送我下去陪你。如今你好了,他又跟皇上參我,要送我去西寧。你說我冤不冤?想我上有父母,下有女人…”

“下有女人,”十三阿哥話“這個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我看著陳煜:“你當真要跟醫鬼啊不、萱兒成親?”陳煜笑道:“莫非你吃醋?”我走到窗邊,掐了一支秋海棠:“你是四阿哥放在二阿哥身邊的人,醫鬼是二阿哥放在四阿哥身邊的人,那年你我在小蒼山成親,其實是四阿哥串通了醫鬼和你同演了一場苦戲,卻也是那次,醫鬼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她是溫家叛徒的後人,雖聽命二阿哥,實則為銷魂鑑的真正主人白狼效力。後來醫鬼在紫碧山房謀害我與小阿哥一是要報婉霜殺父之仇,二是受了白狼蠱毒控制,我並不怨她。二阿哥再次被廢,白狼不知所蹤,你想法用銷魂鑑破了她中的毒,她受你大恩,鍾情於你,無可厚非,但我不明白你為何甘心冒著失寵於皇上的風險也要非她不娶?”陳煜目不轉睛看著我,我微微一笑:“那時我雖睜不開眼睛說不了話,但你守在我病旁說的那些話我有時候聽得到。”陳煜呼了口氣,換了正經語氣:“其實萱兒和我是一樣的人,我們活著,空有一身本領,只被當作人形工具用。”他走到我身邊“準部襲擊哈密,西面戰事初起,不知將來局勢如何,我和她一起去,就算不能回來,彼此也不會孤單。”我聽出他話中意思,默了一默,方問:“你一走,皇上要將新滿洲給誰?”

“你見過的。錫保。新滿洲大換新血也就這一兩年的時間。錫保雖年輕,理事手段一,你有機會見他。”陳煜挑完杯子走了約一盞茶功夫,十三阿哥才至我身邊坐定:“明兒你還要隨駕往熱河,早些安置吧?”我問:“陳煜去西寧,是在誰的旗下?”十三阿哥道:“榮憲公主額附烏爾袞。他曾嗣封巴林王爵,並統理昭烏達盟蒙古十一旗事。後又多次帶領巴林兵和全盟的兵參加過討伐噶爾丹和測旺阿拉布坦的戰鬥。皇阿瑪今次封他以副將軍的身份,董督內屬國二十三旗戎務,率軍征討測旺阿拉布坦。陳煜此去,便是輔佐與他。”我放了心:“是麼?”夜漸涼,十三阿哥給我加披上一件翻衣裳:“自打你從新滿洲地宮玉室醒來,就執意搬到我這來住,除了陳煜和我,什麼人也不見。能照料你,我當然高興,可皇阿瑪召你,抗旨不去麼?還有四哥,難道你一生一世都不見他了?”

“…”

“去吧。在這紫城裡,很多事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說破,四哥有他的苦衷,你不是不明白,又何苦?”我抬起眼,十三阿哥望著我:“還有,你大病了這一場,四哥也好似變了另一個人。”

“變了另一個人?”

“等見了四哥,你自然知道。”然而我御前侍奉期間整整三個月,四阿哥並未來赴熱河給康熙請安,只因康熙尚在熱河,兩年前斃鷹事件中受到懲處的八阿哥染患傷寒,病勢危重,其發病初期,曾自請御醫診治,但不肯服藥,也不許御醫將其病情告知在京值守的諸皇子,卻對御醫吐其是在皇父前獲有重罪之人,數年未得仰見天顏,如今尚有何臉面求生云云,後其病勢漸加重,御醫怕負責任,終於將此事報告值守京師總御的四阿哥。

康熙於奏報允禩病情的摺子上硃批雖僅有“勉力醫治”四字,對隨扈臣公則親口言道:“八阿哥有生以來好信醫巫,被無賴小人哄騙,吃藥太多,積毒太甚,此一舉發,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氣不淨再用補劑,似難調治。”儘管口吻冷淡,卻一語雙關地指出八阿哥乃聽信他人之言,受騙上當之輩,有意無意間已將八阿哥與廢太子、大阿哥之間,劃出一條嚴格界線。

八阿哥臥病處就在暢園附近別墅,乃是康熙帝回京所必經之路,為遠離病之氣,避免不祥,康熙特別降旨將他移回北京城自家貝勒府中,不三阿哥因搬移八阿哥事奉旨先返京師,尋找好大夫為八阿哥醫治,用心調理。

而三阿哥回京時,四阿哥已在離京趕往行在隨駕路上,聞訊半途奏請康熙他可需先行返京看視八阿哥,康熙十分不以為然,認為他置扈駕之事於不顧,責“觀此關切之意,亦似黨庇八阿哥”隨即卻命四阿哥取代三阿哥料理八阿哥病藥之事,還讓“向與八阿哥相好”的十四阿哥會同太醫相酌調治,並示意四阿哥使人往看。

後,康熙又命蘇努、佟國維、馬齊、阿靈阿、鄂倫岱、巴渾德等曾保舉過八阿哥之人共同看視八阿哥的病情,與四阿哥一起多方延醫,饒是如此,八阿哥仍少見好轉。

此時正值宮中庶妃陳氏為康熙生下了皇二十四子,是件大喜事,康熙便將禮物給我,派我先一步回京送給新生皇子,此外又令近侍太監魏珠隨行,代他看視八阿哥情況。

我回到京城,接的人卻是法海。

十三阿哥每常與我閒話,提及法海之事頗多,法海年少有為,才華橫溢,二十四歲考上進士,二十七歲選為懋勤殿侍皇子講誦,只是他雖為皇舅佟國綱次子,家世顯赫,可惜生母出身微賤侍婢,自幼父不以為子,兄不以為弟,乃至其生母歿後,其兄鄂倫岱竟不容葬入祖墳,與法海彼此遂成仇敵,情誼乖離。他身為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兩人共同的啟蒙老師,早年持才傲世,不乏驕縱跋扈之舉,曾在一廢太子期間受牽連而遭到貶職,後來進了天音寺替母償願修行,藏光養晦,曾受十三阿哥所託,不止一次相助四阿哥照應於我,又於二廢太子後還俗,不久受封廣東巡撫,只待今年年底領印離京上任。

我意外墜河受傷,足足休養一年多,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俗家打扮,只覺到到底是參佛之人,雙目中慧光極亮,迥異凡夫。

照理應先送我進宮呈禮,不知法海怎樣思量,居然直接將我和魏珠等一起送入八貝勒府。

魏珠是奉有諭旨往看八阿哥,貝勒府自八福晉而下均在府內跪候,剛進內院,八福晉攙扶著八阿哥下炕接,在門前叩謝魏珠代奏之恩。

方叩謝完畢,十四阿哥帶頭同著一幫人進了貝勒府,扶起八阿哥,口中風風火火只嚷:“皇阿瑪親旨到了,你的病可該好了吧?”八福晉在旁捏絹拭淚,抬頭看到我,眼光一碰,似瞪了我一記,我未知何故,旋即才反應過來她瞪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我緩緩轉過身,入目先是悉的親王服,然後才揚起臉看他。

第一眼,我幾乎沒認出他。

他的五官輪廓變得多了,略胖了些,湮沒舊時稜角,簡直如玉般溫潤,而又儒雅出塵。

我沒開口,他也不開口,帶著我走過一邊,說也奇怪,他一動,我便跟著走。

我們漫步到一座八角亭,前柱飛龍對幡,中有圓幾,兩旁錦凳四隻。

四阿哥讓我坐,我不坐,他就陪我站著。

片刻之後,一名穿著玄衣的極瘦的年青人尋過來,跟四阿哥談了幾句話。

我住在十三阿哥處,他為替我解悶也說了去歲至今不少事體,其中就有去年廢太子胤礽借御醫賀孟俯為其福晉石氏診病治疾之機,以礬水作書與外界互相往來,密囑將太子黨舊人普奇舉為大將軍徵西的計劃,以便想法替他解脫鹹安宮錮,此事被新滿洲發覺,康熙自此十分戒備,凡大臣上疏立儲者,或處死,或入獄,而年青人話語中提及的幾個人名均和此事有關,我看著他的側面,那一張清秀而苦澀的臉提起我的記憶,他是錫保,沒錯。

錫保從來到去,沒有同我做任何,我轉目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四阿哥忽道:“我老了。”他頓了一頓,補充道“近來見到像他那樣的人,總會讓我覺得,我老了。”我問:“新滿洲的事,現在由他主持?”四阿哥道:“不錯。”他看我手中一隻小小黃封錦匣“這是皇阿瑪賞賜新生小阿哥的禮物麼?”

“是。”

“裡面是什麼?”

“白粟米。”我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我隨扈時經過烏拉地方,有樹孔中生白粟一科,土人以其子播獲,生生不已,遂盈畝頃。味既甘美,復柔和。土人以此粟來獻,皇上命將種布植於熱河山莊之內,留下這一匣米作為糕餌,潔白如糯稻,而細膩香滑更過之。皇上將此賜予新生阿哥,寓意如上古之各種嘉穀,或先無而後有者概如此。”四阿哥一直注視著我:“皇阿瑪的身子可好?”

“算得好。夜睡安穩,從無夢寐作祟。”我想起一事:“聽說年妃去年為你生了一個格格,這月該滿週歲了?”四阿哥嘴角微吊起一個笑容,雖然是笑,卻讓人看見他骨子裡的冷而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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