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當家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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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等抓抗團這勁兒過去,你結賬,我走人。”賈站起身去掛單,何天寶也沉默地站起來幫忙。兩人相對而立,一股幽香撲鼻,何天寶賈的雙肩,低頭吻去。賈狠狠地咬了他嘴一下,何天寶慘叫一聲,滿腔熱火被冷水澆滅。賈冷冷地說:“睡吧。”***第二天起,母子倆的關係好像恢復到了剛剛開始同居的時候,客客氣氣,相敬如賓。何天寶去商會工作,先檢查準備工作進度。

然後指點新招來的襄理和秘書分頭回復南京和上海各路人馬的電報和信件…勤奮的江浙商人只用一個月就發現了北平多了這麼個可以利用的渠道。忙活到11點鐘,何天寶自己夾著皮包出門,捏著鼻子拜訪了幾個本商社。

這幾家倒都是作正經生意的,只是態度趾高氣揚,不肯用元或者任何硬通貨結賬,只給軍票。

何天寶帶著一肚子悶氣出來,找間大酒缸坐下,吃不下東西,喝了二兩酒吃了點涼菜,折到西單買了些東西。從店裡出來,外面下起了大雨,他叫了輛洋車回家。賈給他開門,問:“這買的什麼啊。”

“鎂粉,照相用的。”何天寶看到賈,有種親切溫暖的覺,心情立刻變好,開起了玩笑“你兒子是半個攝影家,想不到吧?”賈並不吃驚:“哦。”

“你知道我會照相?”

“特工有幾個不會照相的?再說我翻過你行李,見過你的照相機。”

“不是說好了互相信任、誠合作嗎,你翻我行李幹嘛?”

“習慣了…”賈嫣然一笑“生氣啦?我知道你沒那麼小氣…今兒我買了好些菜,晚上大顯身手,給你燒大餐,滿漢全席。”何天寶張口背出一段相聲:“你也別說燒,就是把這滿漢全席的菜名說個三樣五樣,我就承你的情了。”北平電臺愛放曲藝節目,何天寶最愛聽這段小蘑菇的《報菜名》“我請你吃蒸羊羔,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賈張口就背,呱唧呱唧背了幾十種下來,得意洋洋地看何天寶:“跟我鬥嘴皮子,哼!小南蠻子,服了沒有?”

“服了。”賈回到廚房,坐在門裡的一個小板凳上,看雨摘菜。何天寶搶著去淘米,摸到用油布裹著的手槍,按到米缸最下面,算算還有一個月就是中秋,為了姐姐,為了爸爸,我終究得殺了這個女人。何天寶在心裡對賈承諾,在殺她之前一定要先把錢付清。也許是因為他不想虧欠共黨一丁點兒東西,也許他是在潛意識裡給自己設置障礙只是自己沒意識到。

何天寶想要挪用公款才發現公款未必夠自己挪用,在“和平區”本軍票和老法幣比著貶值。

未合作先說定用銀元折算,真是老謀深算。賈使出渾身武藝,加上何天寶幫忙,做了水準參差不齊的四菜一湯,搞得滿身的醬油醋,先去洗澡換了衣服,臉上重新補了妝,頭髮在腦後盤了個慵懶的髮髻,坐下吃飯。

何天寶吃一口叫聲好,誇張地獻媚。賈端著酒盅笑地看他,說:“你別累著…誇我兩句我也不能讓你打什麼壞主意。”

“我就是想跟你照張相…我都沒有你的照片,要不是這次遇到你,再過幾年我恐怕就不記得你長什麼樣子了。”賈忽然沒詞兒了,說:“好,明兒要是天兒好咱們也去景山照相。”

“我買了鎂粉,就是為了能在屋裡照的。”

“屋裡有什麼好照的?”

“我想要一張你的照。”

“不行。”

“我們都…為什麼照不行?”

“沒有為什麼…吃飯吃飯。”何天寶不放棄:“你不是革命先鋒嗎?這可是封建思想,先鋒女都說我的身體我做主。”賈一瞪杏核眼:“我的身體我做主,說不讓照就不讓。”何天寶聳聳肩,說:“有理。”賈狐疑地看他,何天寶規規矩矩吃飯,絕口不提此事。吃完了飯,何天寶幫忙撿了桌子洗了碗。賈想躲開他,可是下著大雨,無處可去,只能一起從廚房回到堂屋,坐下喝茶。何天寶拿出一捆本軍票放在桌上,說:“這是五千本軍票,給你們的尾款。”

“尾款?換成大洋的話…好像多了一點兒。”何天寶說:“這匯率太難把握,少了您擔待,多了就是孝敬您的。”賈看看何天寶,看看桌上的錢,拿起象牙菸嘴噙在嘴裡,把腿盤上藤椅,模仿街坊衚衕婦女的做派,拿起錢來作勢沾著口水數,說:“兒子大啦賺錢啦…”母子倆相對而笑,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問:“如果你是為了前幾天的事情補償我,就不必了…”

“什麼事?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不關我的事,我是無辜的,我有不在場的證據。”何天寶一本正經地說。

笑了笑,彷彿輕鬆了一些,又彷彿有些失落,繼續數錢,數完了讚歎:“汪主席真大方啊。”又問:“你這樣資敵,對黨國不忠。”何天寶說:“誰讓你是我娘呢,這叫忠孝不能兩全。”賈著煙,冷不防被嗆得咳嗽起來。

她把菸嘴按在桌上菸灰缸裡,吐出一大口灰白的殘煙,啐了一口,說:“假惺惺。”又說:“可惜你給得太晚,我現在送不出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命花呢。”何天寶說:“你們不會有事的,這次的事情是衝著軍統來的。”賈說:“我不正是你這軍統特務的太太?”何天寶聽到這話,怦然心動,笑而不答。

說:“小寶,聽我的,離開這裡回重慶吧。”

“你為什麼不回你們的據地?”賈苦笑:“據地也很危險。”何天寶不明白:“怎麼?”賈說:“我跟你這軍統特務合作過,回去肯定要被翻來覆去的審查。”

“你似乎怕同志多過怕本人。”賈抱著肩膀,說:“我這叫自討苦吃,就要吃得下去,”何天寶看著賈,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忍不住走過去把她擁入懷中,拍拍她後背,表示安,說:“你當初只是理想主義者的選擇。”賈沒有掙扎,大大方方地在他懷裡靠了一會兒,輕聲說:“小寶,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如果本人找上門來,危急時刻,請你殺了我。”黃昏時剛下了雨,空氣格外清,晴朗的夜空中月光明亮,照在賈的臉上,頭髮的影子遮沒了她的眼睛,照亮了她的鼻樑和嘴,對比強烈的光與影之中,她的形顯得格外誘惑。

“別說不吉利的話。”

“幹咱們這一行的,哪裡還忌諱這些。”賈抬頭注視何天寶,兩人近在咫尺,呼相接。何天寶點點頭,說:“我怎麼覺得您忌諱多的。”賈“嗤”地笑了一聲,伸手指戳了何天寶額頭一下,沒說話,閃身走了。

既為了多摳出幾個錢平賬,又為了躲賈,何天寶忽然對“蘇浙皖聯合商會”開業的事情無比熱忱,跟金啟慶和舒六推敲每一個細節,推敲每一筆開支。

他有生以來從沒有這麼重視過錢,仔細查賬比較價格,整得兩位旗人火冒三丈,終於剩了差不多五千塊。

一分錢一分貨,何天寶做主請了便宜的傢伙鋪和棚鋪,結果這些人收錢便宜手腳慢,傢伙鋪的桌椅也不夠,要等頭天結婚的兩家完了事兒再運來。

開業前的一天,他們直忙活到天黑,商會才算一切就緒,搞得兩個旗人火冒三丈。萬事俱備,何天寶提出自己作個小東請客吃館子慶祝。兩位旗人大爺雖然被拖累加班心裡不

但旗人傳統不能丟,心裡再不也不能失了老北平的客氣,異口同聲地說:“你請我們,笑話了,論年歲,論輩份,哪裡輪到你請客?”三個人爭了半天,到底是由金大爺作東,到荷花市場西邊一間“大酒缸”吃了頓據說北平第一的燒羊拌麵條,又圍著大酒缸喝了幾壺酒,一直拖到九點鐘才散。

何天寶叫住輝子,讓他去給家裡傳話,說自己事情太多,就睡在商會了,輝子答應了,又鬼鬼祟祟地問:“既然何先生不回去了,幾位大爺要不要找幾個人兒…玩玩兒?”何天寶率先搖頭,說:“我怕楊梅瘡。”他其實是怕結賬。特務大多不怕花柳病,畢竟過的是朝生暮死的子。輝子佩服地點頭:“有定力。”又說:“放心,不是外頭那些,我有路子,能找來新送到的高麗安婦,本軍醫檢查過的,保證乾淨。”何天寶皺著眉頭看他,搖頭。

“高麗女人好啊。”金大爺點評,語氣權威而評定,彷彿討論的不是女而是滷蝦油。舒六爺笑嘻嘻點頭,眼睛在深度眼鏡後面笑成了一條縫。何天寶說:“我累了,明兒還要早起,就不奉陪了。”輝子端詳何天寶,仍然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奴才相,嘴裡慢悠悠地說:“何先生一身正氣,佩服。”何天寶冷冷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認為追隨汪先生的人,不應該有正氣?應該都是酒之徒?”輝子說:“不敢,不敢…可那天我怎麼在八大胡同看見您了?”

“住口,沒規矩!”兩位旗人異口同聲而語調虛弱地批評輝子,然後眼巴巴地看何天寶。何天寶鎮定地說:“我是去嫖本娘們的,這叫中華不可侮。”輝子沒有本貨源,欽佩地讚揚了何天寶的氣節之後告退了。

回到還沒掛出牌匾的會館,走進院子,這兩天是夏末秋初天氣,傍晚時分溫暖中稍帶悶熱,何天寶走了一會兒路已經汗俠背,他找了巾臉盆走進水房,脫了上衣擦洗,正擦著。

門口忽然人影閃動,走過一個小個子女人,手裡拿著抹布,正是金啟慶的臨時老媽子。她看到何天寶,立刻閃身站到一邊行禮。

“你不是金大哥家的嗎?”

“我是金大爺家的僕人,我當家的姓陳,都叫我陳媽。”

“陳媽…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金大爺讓我來幫忙打掃打掃。”

“哦…不是來翻我的東西或者裝竊聽器的?”陳媽傻乎乎地問:“大爺說什麼?”何天寶搖頭,問:“我不說出來你就當我是傻子…你這老媽子演得不錯,可你見過打工婦女像你這麼講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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