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尋找巴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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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益飛知道了,其實陳開顏不說劉益飛也猜出來了。劉益飛知道深圳一家上市公司最近在香港爆發的口蹄疫中損失慘重,因為這家以養殖業為主營業務的上市公司去年進軍香港市場,在深圳河的對面建起了一個大型的現代化養豬場,雖然同樣是養豬,但是在香港的收益肯定比在大陸強得多,因此曾預計的收益相當可觀,沒想到不久以前爆發的一場席捲全港的口蹄疫,使幾乎就要到手的利潤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劉益飛理解了,不管陳開顏當初許諾過機構盤手什麼好處,或者說已經給過人傢什麼好處,在這種情況下,人家無論如何是不敢接盤的,那也太明顯了,太明顯的事誰也不好做,陳開顏也不會強迫人家去做,強迫也沒用,因為大凡要人家接你的盤,你必須將盤口做得非常漂亮,並且還要買通某些股評人士甚至是目標公司的"董秘",也就是要控制住輿論,要造成一片叫好聲,在一片叫好聲中,加上盤口漂亮的圖形配合,機構
盤手才有理由為你在高位接盤,這樣即使將來出了什麼事,
盤手也好解釋或搪
。如果在爆發口蹄疫這樣重大利空的背景下讓人家接你的盤,那不是強人所難嗎?再說輿論也不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呀。
想到這裡,劉益飛問:"你說的是'深養殖'?"陳開顏點點頭。
"你的建倉成本是多少?"劉益飛問。
"平均十八元,"陳開顏說,"前段時間我已經把它拉昇到三十二元,要不是該死的'口蹄疫',我早出貨了。"
"現在價位多少?"劉益飛問。
"今天收盤十二元,"陳開顏說,"要不是我不斷地護盤,估計現在已經跌破七塊了。"
"這麼說你控盤的時候還沒有達到百分之九十?"劉益飛問。
"那當然,"陳開顏說,"最高價位時我只控盤百分之七十,後來由於護盤的需要,到二十元以下時,拋盤重了我就接,想著反正在建倉成本區附近,債多人不愁,不接的話就會一直往下掉,虧的不是更多?"劉益飛聽到這裡想笑,但是他忍住了,這時候他如果真要是笑出來就有幸災樂禍的嫌疑。劉益飛心裡想:倉位重反而是好事,將來無論是重組還是拉昇反倒方便不少。
"如果再有拋盤你怎麼辦?難道還接嗎?"劉益飛問。
陳開顏滿臉痛苦狀,非常無奈地搖搖頭,說:"我就是想接也沒有錢了呀。為做這隻股票,我差不多按一比一融資的,如果再跌,券商就要平倉了,那我真是死定了。這不是沒辦法才找你的嗎?"
"你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解套問題,"劉益飛說,"這麼大的套怎麼解?況且'深養殖'在這次口蹄疫事件中所遭受的損失是人所周知的事,想瞞誰騙誰都不行呀?"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陳開顏幾乎帶著哭音問。
劉益飛繼續喝著功夫茶,一邊喝還一邊眯起了眼睛,彷彿這樣才有利於他的思考。陳開顏正將一壺剛燒開的水澆在茶具上,作為本地人,他知道這道工序不僅是為了衛生,更重要地是表示對用茶客人的尊重。但是劉益飛對這個盡心安排的特別尊重動作好像並不是很在意,他完全在思考上。劉益飛此時實際上已經忘記是在幫陳開顏了,他似乎是在做一道異常難解的數學題,不解開這道題他就不舒服。
劉益飛想了半天,終於說出兩個字:"難呀。"陳開顏不說話了,他甚至也忘記為劉益飛倒功夫茶,本來要做"韓信點兵"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中。
"不是說你是中國的巴菲特嗎?"陳開顏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這句話是自然而然冒出來的,陳開顏既不是自言自語,也不是有意說給劉益飛聽,但就是這句話,觸動了劉益飛的神經。劉益飛當時豁然有一種被銀針正好紮在位上的
覺,渾身一顫。
可能正是那個一顫顫出了靈,劉益飛猛一個
靈,豁然開朗了。此時,劉益飛並沒有馬上和盤托出,而是哈哈大笑,說:"你過獎了,我不是巴菲特,事實上我也不可能是巴菲特,而且我敢說中國
本就不可能有巴菲特,巴菲特只能誕生在美國,誕生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地方,中國現在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市場經濟的初級階段,也就是還沒有完全市場化,或者說還沒有完全法制化,土壤不一樣,同樣的種子也難結出口味完全相同的果實來。"陳開顏本來是沒有心思和他談論什麼土壤與果實問題的,但突然發現土壤與果實問題好像與他手中的"深養殖"有點聯繫,至少都屬於農業,於是竟然也順著劉益飛的思路往下聽起來。
陳開顏想聽了,劉益飛卻不想說了,劉益飛覺得對付陳開顏這樣的人,如果你一下子就把錦囊妙計說出來,他反而會覺得你不值錢。前幾年有一個老闆請人為他寫一本自傳,不知老闆是不是為了省錢,請的是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小夥子為他執筆,結果寫了半年還沒完成。後來託人找到劉益飛,劉益飛一個月就完成了。那個老闆不但不謝,反而說:"這麼快就寫完了,能不能保證質量呀?"所以,現在劉益飛學
了,非得吊陳開顏一天再說。
劉益飛說:"辦法總會有的,這樣,我回去之後再仔細研究一下這隻股票,然後再找北京的朋友瞭解一些上面的政策,再想想,想好了我們明天見面再談。怎麼樣?"
"那好,那好。"陳開顏彷彿已經看到了希望,連聲說好。
第二天是陳開顏和劉益飛單獨見的面,彷彿葉子小姐的階段任務已經完成,現在需要退居二線了。
劉益飛說:"我昨晚一夜沒睡,仔細研究了'深養殖'的有關資料,今天又從北京方面瞭解到了一些關於政策面的情況和香港政府對這次口蹄疫事件的處理意見和補償問題,總算是有了結論。"劉益飛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陳開顏就像剛上小學一年級時第一次聽老師講課,極其認真和崇敬,生怕漏掉一個字,恨不能把每一個字都吃進肚子裡。
"讓你受累了。"陳開顏說。
劉益飛看了一眼陳開顏,繼續說:"這個結論就是,必須給"深養殖"動手術,動大手術。"陳開顏差不多已經是股市方面的專家了,知道"動手術"就是重組的意思,其實這一點陳開顏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想到了不一定就能做得到,儘管前幾年有個超級企業家說過: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並且這句話還一度被企業界人士奉為聖經,但最後隨著這位超級企業家自己走進了監獄,人們又開始對這句話進行深刻的反思,終於發現在很多情況下想得到的未必能夠做得到,至少不能夠馬上做到。比如現在那個關在監獄裡的超級企業家,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應當是走出監獄享受自由,但是他能夠馬上做到嗎?所以,光是能想得到還不行,關鍵還是要能夠做得到。陳開顏現在要的不是想得到,而是需要做得到。想到這裡,陳開顏對劉益飛的崇敬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
陳開顏問:"怎樣動大手術?"劉益飛或許本來是要接著往下說的,但聽到陳開顏這麼一問,反而影響了他的情緒,彷彿他已經覺到陳開顏剛才那份崇敬勁有所鬆動。
情緒受到影響的劉益飛此時端過拇指大的功夫茶盅一飲而盡,然後親切地注視著陳開顏,彷彿真如老師注視著自己的學生。
陳開顏顯然被劉益飛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說:"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合作,大家一起做。"這也是行話,所謂"合作"就是利益共享,就不是簡單地給點好處的問題,更不存在劉益飛替陳開顏打工的問題。這句話劉益飛愛聽,所以聽完之後劉益飛的臉緩和了許多,至少不像老師注視學生時的臉
。
劉益飛笑著問:"怎麼個合作法?"
"你說,你說。"陳開顏說。
"你昨天說如果不是你極力護盤,'深養殖'現在的股價應該是多少?"劉益飛問。
"七塊錢左右。"陳開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