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父愛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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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信裡的措辭十分嚴厲,字裡行間發洩著對呂不韋的不滿和憤恨。

許寒芳合了錦,看向呂不韋。

呂不韋聽著悅耳的絲竹聲,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孤漠悲涼之,他抬手揮退了正在演奏的美姬,站起來揹著手在屋內來回兜了兩圈,又重新坐下。問道:“主上命我家屬遷蜀,可有期限?”許寒芳搖搖頭。

“你臨行大王還有沒有別的話?”呂不韋追問。

許寒芳依舊搖搖頭,她不明白呂不韋為何問這些。

呂不韋容顏慘淡,悽楚地笑笑,緩緩地道:“老夫知道了。老夫會讓家屬全部遷到蜀地。”許寒芳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在肚子裡,呂不韋只要去了蜀地或許就安全了。

呂不韋寒暄道:“韓姑娘風塵僕僕,遠道而來,請到廂房休息片刻,晚上老夫設宴為姑娘接風洗塵。”許寒芳本想推辭,又一想恭敬不如從命,於是道:“多謝相爺。”起身告退。

呂不韋望著許寒芳款款離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笑了,笑容裡還有些淒涼落寞。

許寒芳在側廂房內,打開窗子瞅著窗外融融,對侍立在一邊的嬴義說:“嬴義,我覺得世人就是想不開。權力也罷,富貴也罷,其實不過都是過眼煙雲。我覺得開心快樂地過子才是最實在的。你說是嗎?”嬴義躬身笑著道:“您說的是。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您的這種境界。”許寒芳給了他個白眼:“屋裡就我們兩個,你還給我來這套?”嬴義臉嘿嘿一笑,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滿臉笑意地偷偷瞅著她。

“走,這麼好的景,我們不出去走走,飽攬一下這醉人的美景,可惜了!”許寒芳拿了一件夾層斗篷披上出了門。

到了院內,看到呂府的人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搬東西。一打聽才知道,呂不韋已經下令家屬連夜遷往蜀地。

蜀地是蠻荒之地,路途遙遠,所以房前屋後,院裡院外,僕人穿梭不停如同亂麻一般。

呂不韋為何這麼著急遷走?許寒芳是一肚子的疑問。

月上柳梢頭。一輪圓月掛上枝頭。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長空無雲,晴空萬里,亭臺樓榭,花草樹木,石山荷池,小橋水,全沐浴在銀的月光下。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許寒芳抬頭看看如冰盤的圓月,看看侍立在一邊的嬴義。人生如夢。月光總是給人以遐想。月光下的他總是給自己似曾相識的親切。不覺笑了。

夜風輕輕起她飄逸的長髮,在風中飛揚起舞。嬴義看著絲絲飛舞的長髮,不覺得有些痴了。

“真美。”人的夜中,嬴義醉人的聲音為夜更是增添了夢幻般的彩。

“是呀,夜真美!”許寒芳笑著抬起頭目光轉向著嬴義。卻發現嬴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目光中是仰慕已久的愛慕。和自己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嬴義立刻垂下了頭,眼神裡又恢復了謹慎和恭敬。

這似曾相識的眼神究竟是屬於他?還是他?脖子上的水晶突然閃了一下。許寒芳突然間有了一陣心悸般劇烈地心跳。她連連了幾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更加的心緒不寧。園內景宜人,已沒有了賞景的心情。

“您怎麼了?”嬴義關心地問。眼睛裡愛慕的光芒又一閃而過。

“沒事!”許寒芳撫著口,連了幾口說道:“我想去看看呂不韋。”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要儘快離開。這是在逃避嗎?

話音剛落,一個僕人過來躬身道:“韓姑娘,我家老爺有請。”抬眼望了一眼威風凜凜的嬴義,又道:“老爺請姑娘您單獨過去。”許寒芳逃跑一樣,躲開那讓人心跳加速的眼神,再次來到花廳。

呂不韋穿著一件月白的衣服,面帶微笑坐在中央。他的衣服和月光的顏一樣皎潔柔和。雖然他已經有五十歲的年紀,但是看起來揮灑自如、風倜儻。

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很人。許寒芳想著,鎮定心神上前行禮:“參見…”

“韓姑娘,今天我們不講禮節,就以朋友的身份談談心如何?”呂不韋撫著長髯笑著打斷。

“恭敬不如從命!”許寒芳快地一笑,在客席上坐下。

廳內的從人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們二人。一時間,廳內顯得十分寂靜,寂靜的連一針掉到地上也可以聽到。的71呂不韋自嘲地一笑說:“為何是他?要是別人,我可以三步一計,五步一策,但卻是他,,也是唯一的他,無人可以取代的他。”許寒芳低下頭輕輕地抿著茶水,思索著呂不韋的話語。

花廳內又歸於沉寂。

呂不韋站起身,揹著手踱到窗前,推開窗子。時值暮三月,朦朧的月光下,園中一片翠綠,各各樣的花,奼紫嫣紅,爭芳鬥豔,那叢龍柏更是青鬱宜人。他轉過身對許寒芳笑道:“你看,這就是我留給他的財富。”

“啊?”許寒芳被呂不韋突兀的一句話,搞得雲天霧地,壓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留給…他的財富遠比金錢要有意義。”呂不韋硬是把嘴裡的政兒給嚥了回去。心中卻有一番憂傷、悵惘。

“是的,遠比金錢有意義。”許寒芳站起身也望向窗外的人的夜,突然發現這花廳能夠瀏覽到園中各個分院不同的美景。不住說道:“原來在大自然裡,美,比比皆是!”美比比皆是?呂不韋驀地一驚,目中波光一閃,好奇地望向許寒芳。原來我太過於追求身外物,而忘記了身邊的美好?

停了片刻,呂不韋充滿遐想地說道:“天總是給人以希望,他就是我的希望。”許寒芳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嬴政。

許寒芳還是想知道答案,問道:“你確定,他是你的孩子?”呂不韋嘴角帶著笑意,回憶著說:“你看他的鬢角,他的眉,他的眼神多像我。簡直和我一模一樣。他不是我的孩子,會是誰的孩子?”許寒芳頹然望向呂不韋:這可能就是他的追求。為何人都活在虛幻中?還是他寧可相信嬴政就是他的孩子。來給自己心靈上的藉?

“我沒有實現的願望將由他來實現。”呂不韋目光中閃動著情和興奮。

“他會的,他會征服六國,統一天下。”許寒芳淡淡地接道。

呂不韋目光一跳,嘴角的肌動了一下,呆呆看著她。喃喃說道:“所以我選擇成全他。我老了,只有過去和現在。而他?就像這盎然的正年輕,有的是無盡的將來。我要讓他實現我的夢想——統一天下。我要讓我的子子孫孫做天下的共主。”他的嘴角有了高傲的滿足的笑容。

許寒芳這才明白不是呂不韋鬥不過嬴政,而是壓就沒想鬥。突然發現,呂不韋和嬴政立在窗邊的姿勢很像很像。難道他們真的是父子?

呂不韋悵悵地看著窗外,有些淒涼地說:“他可以不承認我這個父親,但是我卻不能不承認他這個孩子。”淒涼中又帶著幾分理解。

“你為何不和他相認?”許寒芳說:“這個傳言早已傳遍天下,他也已經知道。”

“不可以!不可以!”呂不韋連連擺手:“傳言歸傳言,但是一旦證實。這連他的地位都會動搖!不要告訴他我是他的父親。我要讓他完美無缺。”完美無缺?許寒芳心裡一顫,說道:“可是,太后已經告訴他,你就是他的父親。”呂不韋渾身一震,痴痴呆呆地看著許寒芳,又回頭看了一眼几案上措詞嚴厲的書信,心底湧起一陣酸澀。嘆了口氣,苦笑道:“她不該告訴他,別人說始終只是猜測,而她告訴他就等於證實。”許寒芳張了張嘴,卻無言可對,一時廳內又歸於沉寂。

二人望著窗外人的夜都沒有說話。

良久,呂不韋長舒一口氣:“我該走了!”似乎下定了決心。

許寒芳細細思索呂不韋的話,似乎察覺出了不祥。心裡一驚,脫口道:“你要去哪裡?”呂不韋鎮定自若,處之泰然地一笑:“永遠的離開。”許寒芳張皇四顧,突然看到呂不韋的几案上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玉杯旁邊放著一個當給自己的一模一樣的瓷瓶。她清晰的記得呂不韋曾給自己說過,這毒藥一滴就可以殺死一頭牛。

許寒芳覺得眼睛發澀,鼻子發酸:“你不必死,你可以到蜀地去,去隱居一輩子。”呂不韋淡然地一笑:“阿政是我的兒子,他的個我瞭解。——我要專心讓他忙於政事,讓他完成他的事業。”阿政這個名字是他第一次叫出口,卻覺得如此親切,如此貼心。

“他不會再難為你,他親口對我說的。”許寒芳哭無淚。難道改變歷史真的這麼難?

呂不韋搖搖頭:“我在這裡,各國的人絡繹不絕,這裡幾乎成了政治的中心,試問他會做何想?各國要請我去做相國,要聯合抗秦,試問將他處於何境?”他嘆了口氣,淡淡笑道:“我要讓他放心,徹底放心。不要因為我分心。讓他專心成就他的霸業。”呂不韋臉上出驕傲滿足的笑容:“來秦國的十餘年來,我殫竭慮,唯一的目標是一旦我的兒子登基,秦國除了足食足兵,有天下最良善戰的軍隊外,還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和物資,以作為統一天下的本錢。”他張開雙臂,充滿驕傲自豪地說:“我要讓政兒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我已經做到了,已經沒有任何遺憾!”許寒芳知道呂不韋死意已決,勸已無益。他要用他的死來成全他的兒子,原來父愛如此偉大?模糊中她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偉大的父親,這個身影越來越高大…

呂不韋回到几案邊,神不守舍地坐下,悽然說:“我這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玉兒,我對不起她。”眼睛閃爍著淚花。他轉身拿出一個錦盒:“老夫請你把這個給一個人。”許寒芳接過來,在呂不韋的示意下打開一看,是一隻翠玉的鐲子。

呂不韋甜而悽然地說:“這隻玉鐲你幫我給太后,這是當年在邯鄲我為她打的一對玉鐲。當時我們兩個一人一隻,她說上面刻的字念不通,你把這隻也給她,她合在一起就唸通順了。”回想起海誓山盟的誓言,心中無限慨。

許寒芳這才知道太后的小名叫玉兒。回想起太后提起呂不韋這個名字是少女般嬌羞的神情。他二人有怎樣迤邐甜的過去?思索了一下,說道:“太后曾經給我說過,他最欣賞的男人就是你。”呂不韋聽後,嘴角出淺淺的笑容。他回想起二人月下泛舟、絡綺銷魂的時刻,恍若如夢。

許寒芳五內俱烈,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呂不韋端起酒杯,緩緩踱到窗前,舉起酒杯,喃喃向天祈禱,凝視著皎潔的明月,由衷的讚歎道:“今晚的月真美!”言罷將毒酒一飲而盡。一抹猩紅從他掛著沉醉笑容的嘴角緩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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