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雙騎走邊塞一劍了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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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這四個人,每個手裡都握著一柄長長的倭刀,雪亮的泛著寒光,四個人努著眼睛,盯住馬原,從他們眼神看得出,他們都是功力湛的高手。

馬原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淡淡地問道:“就是他們四位讓我一定同意嗎?”聞林起嘿嘿笑道:“天山大漠草原之鷹當然不是得虛名的,如果說隨便來四個人就可以嚇退你,那是不切實際的說法。不過…”他故意拖著長腔,眼神朝著四下裡一掃,意味深長的接著說道:“也不必將自己估計過高,同樣也不要將別人估計得太低,試試看,就自然會知道。我不得不告訴你,這四位是當今東瀛劍道高手…”馬原冷笑說道:“倭人懂得什麼叫劍道,聞林起!如果你是依恃著他們想要逞兇,你是給漢人丟臉,我先廢掉你這種敗類。”話剛一出口,脅下彎刀一閃出鞘,快得如同一道光芒,聞林起斷沒有料到馬原的彎刀會如此之快,他撤步、鏈、卸招、避刃,可是來不及了,那條鏈鏢擋不住彎刀的力道,刀鋒早就掃過左肩,嘶啦一聲,衣服劃開了一道裂痕,鮮血從裡面湧溢出來。

馬原的彎刀真是快速,一刀掃過,立即刀刃一翻,極其利落地削向聞林起的下顎。

如此一刀兩式的攻擊,慢說聞林起沒有充分的防守準備,就是他能同時搶先出手,也抵擋不住這樣凌厲快速的兩刀。聞林起暗叫一聲:“不好!”是他自己低估了馬原,如今全力後閃,也難逃這樣的一刀之危。

幾乎就在這樣的同一瞬間,只聽得戈易靈叫道:“馬叔!”馬原手腕一扭,刀鋒以一絲之險,轉劃一個弧形,從聞林起的顎下掠過。收刀、挫勢、封住要害,發聲問話:“戈姑娘有事麼?”戈易靈姑娘走上來兩步說道:“馬叔!彎刀下留情吧!一個受僱於人的殺手,也算得上是身不由己,教訓他一次也就夠了,值不得馬叔的彎刀再去飲血。”馬原忍不住問道:“姑娘!這幾個人是誠心衝著我們來的,無法善了。”戈易靈微笑說道:“馬原叔!應該說他們真正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衝著我來的,就讓我來接著,如果我接不下來的時候,馬原叔請你再幫我。”聞林起利用這一段說話的空隙,為自己左肩住血,他的臉發青,兩道弔客眉幾乎皺成一條線。爛銀鏈鏢拖在地上,牙咬得吱吱作響。

戈易靈緩緩從自己的包裹裡,取出那柄白楊木削制而成的木劍,神情莊嚴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受僱於人,與我毫無恩怨可言,值不得彼此以死相拼,今天如果你能就此撒手,再見面時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人活在世上,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總是一件好事。如果覺得我的話不無道理,請吧!隔壁炕還正熱,休憩一宵,明各奔前程。”戈易靈在說著話,手中木劍緩緩伸開,擺開一個十字劍招的大起式,語氣沉重地說道:“如果尊駕認為這樣的離開,有失顏面,而要作世俗的血五步之拼,戈易靈就以手中這柄木劍,領教幾招!”戈姑娘如此短短地幾句話,那份神情使馬原為之一震,他才真正瞭解到,清江小築天婆婆為戈易靈針灸艾炙,打通經脈之後,對戈易靈的助益,是如此的驚人。就憑她如此伸劍作勢的“氣”與“勢”儼然就是一派大師。武功一道,內修功力竟是如此重要,脫胎換骨,不是玄奇之談了。

站在對面的聞林起,顯然也為這種氣勢懾住了。

一個女孩兒家,憑藉著手中一柄木劍,能面對強敵而氣勢如虹,不覺為之氣餒。他捏著手裡的鏈鏢,不起攻擊的鬥志。

戈易靈在對峙中,剛只說得一句:“敵乎!友乎!只在乎尊駕一念…”言猶未了,只聽得一聲怪叫,聞林起腳下一個踉蹌,被人推開一邊,寒光一閃,一柄倭刀斜劈而來。

戈易靈一個旋側,剛一閃開,對方果然厲害,斜劈的刀鋒只如此順勢一撇,劈向戈易靈的下盤。

戈易靈就在對方刀勢一變的瞬間,行雲水,後退兩步,倏又轉向換步向前。但是,她的腳步沒有站穩,又是一聲怪叫,一道寒光划著大弧,貼近戈易靈劈過來。

戈易靈並沒有讓開這個刀鋒大弧,身形一飄,彷彿是隨著刀弧一晃,右手的木劍,卻在這一剎的空隙,擊向對方手腕,哈嘟一陣響,寒光斂處,刀弧未及一半,長長的倭刀掉到地上。

戈易靈一絲也沒有停留,挫盤腿,躲開另一柄倭刀的橫劈,木劍不帶一點聲息,削向對方腳踝。哎唷一聲,有人仆倒地上,倭刀掃中一塊圍火的石塊,削得碎石紛飛,菸灰四起。

如此輕易兩個小動作,兩個執刀攻擊的倭人,一個傷手,一個傷腳,雖然傷得不重,在場的人都會明白,那是戈易靈手下留情,否則,就是個傷殘的下場。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戈易靈緩緩地納木劍入鞘,說道:“我說過,受僱於人,身不由己,我可以原諒第一次,如果第二次再遇到這種情形,就不是今天這種局面。”她轉向聞林起說道:“我知道你們受什麼人的指使而來,我也知道你們的目的何在。請你告訴你那幾位倭人朋友,我相信他們也能聽得懂我的話,不要被別人利用,不要做別人工具。武士道的神,不是一味逞兇鬥狠,而是扶弱濟貧。

武士最高的道德,是明辨是非,只見一義,否則,那就是下。我的話說遠了,但是,我還是願意說。要是他們不能接受我的意見,我不勉強,那就請他們練好了刀法再來,否則,丟掉自己的命,太不值得。”戈姑娘一口氣說到此處,對馬原一點頭,說道:“馬原叔!我的話太多了。”馬原微笑說道:“姑娘!有用的話,永不嫌多,只怕對方聽不進去,那就神了。”聞林起望望另外兩個持刀未動的倭人,頓了一下說道:“我想我們該走了!姑娘!你的武功、你的為人,都很了不起,我們承認低估了你。但是,有一點我應該提醒你的,等著你們的不只是我們這一起,但願你們一路順風,我們後會有期。”門外一陣蹄聲,稍後只有人夜後呼嘯的風聲,襯托出這一家客店的寥寂。

老回回挨近過來,輕輕地問道:“馬爺!你老這位侄小姐可真了不起。看樣子這一夥人就是借個膽子給他們,也不會回來了。怎麼樣?照老規矩牛湯泡饃,一瓶綠豆燒。不過,今天小的請客,老實說,如果不是馬爺今天來,我那兩個大酒缸,八成兒就要砸鍋。小的賠本是小事,道上朋友打這兒經過,沒有酒喝,那可不是小事。馬爺!你老是功德無量。”馬原笑罵道:“去!去!去!別盡在這裡貧嘴,照老樣準備。戈姑娘可是第一次到這裡,吃得不好,丟你回回老店的招牌。”老回回還真是笑呵呵巴結地朝著戈易靈拱拱手說道:“侄小姐!務必請你包涵,人可以砸,招牌不能丟。”戈易靈含笑說道:“今天打擾你了,伯伯!”老回回搖著雙手,急忙忙地說道:“侄小姐!你這稱呼可要了我老回回的命了。對不起!我要到灶上去了。”顛著一個肥嘟嘟的肚子,到灶間去了。

馬原笑著說道:“姑娘!你這一聲伯伯,是老回回做夢也想不到的稱呼,可樂到他心窩裡面去了,等一會他要好好地請你。”戈易靈笑道:“他是個好人。”馬原嘆道:“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可是這年頭好人反倒不容易做,他這一爿小店,經常受些窩囊氣。”

“他可以不做。”

“是的!他可以不做。在遙遠的猩猩峽那邊,老回回有他的家業,他寧可到這裡來賣牛饃。”

“馬原叔!方才你不是說過嗎,他是為了對江湖人的一種奉獻吧!沒有他,怎麼在這裡吃到牛湯泡饃綠豆燒!”馬原沒有說話,老回回那邊叫著:“來了!來了!牛湯泡饃綠豆燒,戈小姐!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好歹都得包涵包涵。”兩個陶瓷大碗,大得像是菜缽,真是嚇人。碗裡盛著大半碗滾熱的牛湯,直冒著熱氣。當中一個竹編的籃子,裡面盛放著饃,一個洋鐵壺裝著酒,兩隻小得近乎秀氣的酒杯。

老回回放置好了之後,直抱歉地說道:“侄小姐!說老實的,我們這裡除了這三樣,再也沒有可吃可喝的,說是要請客,我老回回是有心無力。馬爺!你們爺兒倆慢慢喝,恕我不能奉陪。”馬原笑著罵道:“瞧你的窮羅嗦!叫你老婆給戈姑娘準備住處去吧!”老回回顛著肚子走了,馬原說道:“說也真怪,老回回賣著出名的綠豆燒,自己是滴酒不沾,他這個人好像是專為別人活著似的。”戈易靈唱地說道:“馬原叔!說實在的,你也好像是為別人而活著的。只可惜在世間上,為別人而活著的人太少了,換句話說,為自己打算的人又太多了,所以,江湖上才會有這些紛爭。”馬原呵呵笑道:“此時此地,不宜於談這些事,快吃快喝,別辜負了老回回的一番好意。”戈易靈笑了笑,對於自己面前的一碗湯、一堆饃,還真不知道如何來下手。

馬原指點著說道:“老回回這碗湯,有名就有名在他那口大鍋上。少說也得二三十年了,鍋下的火沒有熄過,鍋裡的牛沒有斷過,大鐵鍋裡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油,他的牛,是大塊大塊往裡面燉,多少牛多少水,一點不滲假,燉出來的牛湯,濃而不油膩,牛更是到口就溶…”戈易靈忍不住笑道:“哎呀!馬原叔你說得我真是垂涎三尺,我可等不及要喝了。”馬原說道:“慢來!慢來!你別看這碗牛湯,沒有一點熱氣,你要是忙著一口喝下去,準會燙破嘴皮。吃的方法是將這饃一點一點撕碎,泡到湯裡,然後再慢慢的享受。”戈易靈一面照樣慢慢撕著饃,一面讚美牛湯的香味。

馬原說道:“老回回這兩碗湯,真正是他那大鍋裡的華。現在你來嚐嚐綠豆燒,夠醇!也真夠勁!”馬原倒了淺淺的兩碗,酒一出壺,香味四溢,連戈易靈不喝酒的人,都忍不住贊聲:“好香!”馬原端起碗,一翻碗底,眉都沒皺,幹了半碗,戈易靈也端起碗學樣,只抿了淺淺一口,啊唁!就如同一條火線,沿著咽喉滾下,一口氣憋住,話都說不出來。

馬原剛要笑出聲來,突然,手中酒碗重重往下一放,沉聲說道:“門外的朋友,請你將門關好,喝酒的人,不喜歡吹風,同時我也警告你,下次你可千萬不要這樣偷偷摸摸從別人身後撬門,那樣你會丟掉命的。”戈易靈坐在一側,她用兩眼的餘光看去,大門被拉開一道縫,冷風從門縫裡直鑽進來。

馬原一雙手平放在桌子上,臉非常沉重,口還正在說著:“門外的朋友…”戈易靈急著叫道:“馬原叔!”馬原倏地從木板凳上,原姿勢不變,橫移三尺,忽又‮腿雙‬一彈,身形向前一衝,右手一撈,一封深黃的書簡,落到手中。

戈易靈就在這個瞬間,一個墊步,衝到門前,拉開大門,面冷風灌人,只聽得一陣蹄聲,逐漸遠去。

馬原也走過來,讓戈易靈進來,將門關上,說道:“姑娘!牛湯泡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戈易靈回到原來座位,不經意地問道:“知道了會影響食慾嗎?”

“那要看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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