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哀家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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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起初也是這麼想的,可萬歲爺平裡和教坊並無往來,哪兒有什麼
人。”康能說道。未必吧,康公公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最後一次出宮就是逛的本司衚衕,可那晚上他光顧著吃來著。
連玉堂和雪裡梅兩個美人都沒多看一眼,難道小皇帝開竅了,丁二爺開始胡思亂想了“丁大人誒,眼瞅這人都快輪一圈了,愣是沒一個萬歲爺滿意的,您是御前紅人,能不能幫著探探口風,皇上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康能眼巴巴地望著丁壽,滿是期盼之
。
鐘鼓司雖說是個苦差事,可好歹是二十四衙門之一,爬到這一步也不容易,萬一皇上一時氣不順,把他扔到皇陵司香去,他康能可沒劉瑾那翻身的本事。
打從高曉憐、譚淑貞起就請託這太監辦事,瞧如今這副可憐樣子,丁二爺還真不忍心拒絕,只得點頭答應,惹得康公公又是一陣千恩萬謝。***幹清宮,偏殿。
“臣丁壽叩見萬歲。”丁壽裝模作樣地要跪下行禮。正拄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朱厚照見他大樂“你回來了?還客套什麼,來呀,給丁愛卿看座,上茶。”原本就是彎了彎的丁壽立刻直起身來“謝皇上。”
“傷可養好了?說說,宣府怎麼樣?好玩嗎?怎麼空著手就回來了?沒給朕帶些土產方物?”這熊孩子沒救了。
丁壽心中哀嘆,只得靜下心來一一回答這位好奇寶寶連珠般的問題。
“…宣府土產大多未到時令,待過些時方得呈送,還請陛下稍待。”好不容易把小皇帝的問題答完了,丁二爺口乾舌燥,捧起茶盞飲茶。茶還未及嘴,就被繞下御案的朱厚照一把奪了去,看看杯中香茗,往地上一摔,怒道:“什麼劣茶,也拿來款待丁卿,去換王師傅進獻的新茶來。”
“陛下…”嗓子快冒煙了的丁壽哀怨地看向朱厚照。
“愛卿稍待。”朱厚照賠了個笑臉,衝著周邊伺候的小內侍們喝道:“還不快去備茶,一起去,快點。”內侍們趕快收拾乾淨地上碎瓷,慌慌張張地退下,一時間殿內只餘下了他們君臣二人。丁壽正搞不懂為什麼要勞煩這麼多人準備新茶時,手腕已被小皇帝緊緊握住,朱厚照苦著臉對著丁壽道:“愛卿,你得幫我啊…”***“也就是說,皇上不知道那名女子姓名?”聽完了小皇帝述說後,丁壽皺著眉頭,眼神古怪地看著朱厚照。朱厚照紅著臉點了點頭。
“那相貌呢?”丁壽接著問。
“當然很美了,溫柔,體貼…”朱厚照難以抑制溢美之詞。
“年歲大約多少?”丁壽打斷朱厚照這些用不頂的廢話。朱厚照終於堅定回道:“是位姐姐。”丁壽痛苦地捂住了臉。
“愛卿,我一向拿你當朋友,此事不是旨意,而是朋友託付,萬不能讓母后知道,哦,也不能讓老劉他們知道,拜託啦。”朱厚照如今的表情近乎阿諛,如果長條尾巴估計會立刻搖起來,皇上都這樣低三下四了,丁壽還能說些什麼“微臣應下便是。”朱厚照興奮地一拍丁壽肩膀“就知道你夠朋友。”丁壽苦笑,估計康公公更會這麼認為,莫名其妙這鍋怎麼就背到身上了。
“陛下,茶備好了。”一個小內侍戰戰兢兢地端著茶盤進來,萬歲爺如今越發不好伺候,生怕又不遂了他的意。
“來,愛卿,請茶。”小內侍瞪大了眼睛,九五之尊的朱厚照捧著茶送到丁壽麵前,縮肩塌背的樣子跟自己都有一拼,這份榮寵那丁大人該是祖墳冒青煙了。
還不跪下涕零地謝恩。隨後丁壽的做派讓小內侍眼睛都瞪出了眼眶,那位爺就大馬金刀坐在那裡,隨手就接過茶去飲了一口。
“丁卿,這茶可還入得口?”如今朱厚照話裡話外都是討好之“清香甘美,確是好茶。”二爺滿是心火,哪有心思品茶,只是順著朱厚照說話。不想朱厚照卻來了
神“此茶是王師傅家鄉出產,此番進京呈獻給朕的,愛卿若是喜歡,一會兒拿個幾斤回去。”丁壽聽是王鏊家鄉特產,好奇道:“不知此茶何名?”
“據王師傅說此茶產自山峰石壁,茶籽由山禽叼來,俗名”嚇煞人香“,當地山人請他為山峰題字,故以此茶相贈。”
“嚇煞人香?”丁壽聽得名字有點耳,也沒在意“茶是好茶,只是名字有些不雅。”朱厚照一拍大腿“愛卿所言正是,朕也是這麼覺得。”低頭來回踱了幾步,猛一抬頭,道:“有了,王師傅說他題名山峰名為”碧螺峰“,既然此茶產自碧螺峰下,便將此茶名為”碧螺
“,昭告天下。”注:碧螺
名字來源很多,單就皇帝賜名這事就有明朝弘治和正德父子,清朝康熙和幹隆的說法,傳說內容基本一樣。
區別在清朝的是皇帝到江南,當地官員進獻的,明朝皇帝沒下江南的好運,名字起源都是王鰲丁憂返京時呈現,康熙的說法起源是清人筆記,當地方誌和史上都無此說。
明朝起源的說法見《隨見錄》,地方誌中也有王鰲為碧螺峰題字的記載,到了清朝因年代久遠,才又被人題了“碧螺曉”考慮最早記載和地方誌,個人認為明朝起名說靠譜。
至於父子兩個到底是誰起的名,王鰲母親去世丁憂後回京是成化年,再有一次父親去世,回京就是本文發生的時候,所以個人偏向正德。***仁壽宮外。丁壽負手來回打量著四周殿宇,不是還對進出路過的宮人擠眉眼做個鬼臉,引得小宮女們掩
偷笑。
“丁大人,太后宣你進宮。”宮女翠蝶立在宮門前,輕聲喚道。
“謝過王宮人了。”丁壽深施一禮。
“奴婢當不得如此大禮。”翠蝶忙側身避過“前番大人救命之恩,奴婢還未得謝過。”
“區區小事,也是太后不忍責罰,丁某不過順水人情,宮人不必記掛。”丁壽看了四下無人,從袖中出一物“薄禮一件,請宮人見納。”翠蝶定睛細看,那物是一支點翠蝴蝶珠花,做工極為
巧,蝴蝶卷鬚上綴有兩顆上等東珠,微微顫動,好似轉瞬便會展翅飛去。
“如此貴重之物,奴婢不敢收受。”翠蝶連忙推辭。
“何須客氣,當二侯進言,若不是宮人援手,下官麻煩不小。”丁壽笑容可掬,將珠花
入翠蝶手中,自打上次用鳳釵應付過顧采薇那一關後,二爺身上常帶些女子佩飾,天知道哪次冤家路窄會用得上。
翠蝶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瞭然,這宮中只要有心,就藏不住什麼秘密,何況當在側宮人眾多,難保不會有東廠耳目。
“如大人所說,當奴婢也不過順水推舟,當不得如此重禮。”翠蝶堅辭不受。
“既然如此…”丁壽摸著鼻子若有所思,乜視翠蝶“也罷,這禮就不送了。”翠蝶吁了口氣,常伴太后左右,不知多少人眼紅她的位置,可不想授人把柄。
不過麼,看了看手中珠花,心中隱隱有些不捨,女子從來對首飾珠寶沒什麼抵抗力,王姑娘自也不能免俗,戀戀看顧了一眼,咬牙便要遞迴。
“姐姐在上,小弟給您行禮了。”丁壽沒等翠蝶反應,便長揖到地,深施一禮。
“你這是…”王宮人瞠目結舌,不知這位爺走的哪一齣。
“今我與宮人結為姐弟,此物不再是人情往來,而是情誼所寄,料來姐姐會賞給小弟這個薄面吧。”丁壽笑嘻嘻道。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就多了一個弟弟,王翠蝶哭笑不得,還要再推辭,見一個小宮女慌張張奔了過來,鬼使神差地匆忙將珠花藏進袖中。
“王尚宮,太后催你二人進去。”小宮女道。
“知道了。”翠蝶沒好氣地瞪了丁壽一眼,這害人,無端在此耽誤許多時候。面對佳人嗔怒,二爺咧嘴一笑,報之一口白牙。***仁壽宮,西次間。張太后斜依在靠北臨窗的一張涼榻上,紈扇遮面,不知是睡是醒。
“微臣丁壽參見太后,臣在宣府茶飯不思,無一不記掛太后,今見太后鳳體康健,臣心遂安。”丁二爺跪在外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嘴倒夠甜,哀家還以為丁大僉事貴人健忘,不記得這仁壽宮的路呢。”太后紈扇仍未拿開,語意冰冷。
“太后恕罪。”丁壽納悶,怎麼慈壽太后的話中透著一股酸味“臣非有意怠慢,只是在外面向王宮人打探一些太后消息,故而耽擱了一陣子。”
“哦?”紈扇輕移,鳳目帶著一絲寒意罩向翠蝶,驚得佳人花容失。
“打探宮闈秘事做什麼啊?”紈扇輕撫,張太后粉面側轉,一瞬不瞬緊盯著外間丁壽。
“就想知道太后心情如何,畢竟臣這股是
做的,再挨一次廷杖怕是要碎成八瓣了。”丁壽苦著臉道:“怎奈臣百般乞求,王宮人就是不肯透
,微臣心裡沒底,故而在宮外徘徊,累得鑾駕久候。
太后您看在小猴兒平侍奉恭謹的份上,今
治罪就罵上兩句,別再打
股了吧。”
“你這油嘴滑舌的猴兒就是欠打,快起來吧。”一聲嬌笑,張太后翻身坐起“傷可好了?”
“託太后洪福,已經無礙了。”丁壽嘻皮笑臉地湊上前,輕太后香肩,繼續道:“不過太后的臥輿須遲上幾天才得歸還,畢竟還要打掃香薰,免得鳳體沾了臣的俗氣不是。”太后閉目享受丁壽按摩手法,拖長鼻音嗯了一聲“那物件已經被你這臭猴兒睡過了,哀家不稀罕,便賞給你了。”
“謝太后恩典,可臣乘坐這臥輿畢竟犯忌,要是被科道言官參上一本…”丁壽為難道。
“怕什麼,有人參你,讓他來尋哀家。”太后鳳目微睜,紈扇向榻上一拍,怒聲道,隨即便又失落地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