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咱家差事已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佩徵西將軍印、鎮守寧夏總兵官李祥年老疾多,朝廷體恤老臣,準其謝事。協守延綏副總兵姜漢悉軍務,士卒鹹服,升署都督僉事充總兵官鎮守寧夏。

分守延綏東路參將戴欽文武兼資,平亂有功,充副總兵鎮守山西兼提督代州三關…”戴欽驚訝自不必說,他的官位雖未變動,可山西鎮並無總兵之設(嘉靖二十年改設),副總兵便是一方鎮守,他儼然已成一方大員。

從延綏被傳訊喚來的姜漢心裡更是樂開了花,戴欽好歹還曾吃苦受累的帶兵作戰,他只是坐在家裡讓兒子出去轉了一圈,便成了一鎮總兵,這便宜事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姜總兵打定主意,丁壽這條腿是抱定了。

“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代天巡狩,體察民情,整飭邊務吏治,屢建奇勳,回朝另作封賞。欽此!”好不容易等張雄宣完旨意,丁壽蹭的一下蹦了起來,拿起聖旨上看下看,橫看豎看,仔仔細細篩了一遍。

“張公公一路辛苦,酒宴已備,請容我等為公公接風洗塵。”

“公公為國宣勞,鞍馬困頓,我等不盡。”人逢喜事,一眾文武官員已將張雄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口也不停,張雄一臉風霜,應接不暇。

“諸位大人,一應官職任免都是由緹帥保薦,劉老公批紅,蒙聖上恩准,咱家不過是腿腳辛苦,萬萬不敢居功。”

“謝過緹帥…”

“你們的事待會子再說。”丁壽一把將張雄給拽了過來,拉到僻靜處,揚著手中旨意道:“這便完了?”張雄一愣“啊?哦,劉公公待,陝西地方上的其他大事小情,將吏任免,只要不改成法,緹帥酌情去辦就是了。”

“沒說這個,”丁壽瞥了眼那邊歡天喜地慶幸不已的曹雄,低聲道:“那姓曹的這便沒事了?”

“這個麼…”張雄眨巴眨巴眼睛,吐吐道:“聽聞曹雄轉投劉公公門下,還送了一份厚禮…”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喪帥陷師,如不從重處置,還有天理王法麼!”丁壽揮舞著手中聖旨,頗有點張牙舞爪的意思。張雄眼瞅著聖旨在丁壽手裡變得皺皺巴巴,心都快跳出來了“丁大人,您慎重,這可是大不敬啊!”

“去他孃的大不…”此時的丁二已經口不擇言。

“丁兄,許久未見,你我覓地敘舊如何?”白少川突然言。

“老子沒空!”丁壽氣正不順。

“我在等你。”說來也怪,白少川語氣平靜,不起絲毫波瀾,怒火中燒的丁壽卻無法再次拒絕,憤憤將聖旨往張雄懷裡一,大步走了出去。***臨近年關,長安街面更加繁華,到處都是採買年貨的關中百姓,面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尋常百姓便是如此,不管往如何勞碌辛苦,只要家有餘糧,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個好年,一年的不順遂便可全部揭過,故所謂知足常樂。”白少川白衣狐裘,在街上款步前行,好似雪地裡一株寒梅般秀逸超群,在熙攘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引得旁人側目。與他並肩而行的那隻“雞”則彆彆扭扭,渾身上下不自在,秦人豪直率,連婦人也少了江南女子的含蓄婉約,一個個火辣辣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情,讓被視作無物的丁壽情何以堪,只得自我安:這些婆姨莫見過世面,見個小白臉便識不得真漢子!

“這不是知不知足,而是是非公道,若是非不分,公道不存,朝廷何以施政統兵!”丁壽擺出一副兇相,惡狠狠地回瞪一個痴痴望著白少川的年輕婦人。

“劉公公讓我帶句話給丁兄。”那婦人似乎並未被丁壽兇相所嚇,反被白少川略微頷首致意得滿臉羞紅,捂著嘴偷笑而去,讓丁壽好生後悔今沒有穿官服出門。

“什麼話?”

“一句俗諺:死知府不如一個活老鼠。”

“啊?”丁壽麵不解。

“楊一清致仕歸家,這次三邊翻出的舊事足夠他焦頭爛額,雖有張尚質在劉公面前為他求情,未有下獄問罪,罰米輸邊卻在所難免,如今他自顧不暇,這棵大樹倒了。

原來樹上面那些猢猻定要另尋一棵遮風擋雨。”

“劉公公看上楊一清手下那些猴子?”丁壽搖頭,不以為意道:“這些猢猻們良莠不齊,還各有山頭,想收攏他們可不容易。”輕籲出一口白氣,白少川微笑道:“所以劉公公才早早佈置,以才寬總制三邊,與公公素來相近的曹元巡撫陝西,將延綏曹鳳調職都察院,寧夏劉憲升任留都司寇,讓這些猴子失了頭領,終惶惶,最好再有人殺雞儆猴,那些猴子因懼生亂,更會急尋保命大樹。”

“所以劉公公遣我出來是為了找幾隻雞殺給那些猴子看?”

“差不多吧,不過劉憲死在獄中卻非公公所想,畢竟一任封疆大吏,做得太切恐會讓那些小猴子亡齒寒,生出敵愾之心。”

“劉憲之死可與我沒有絲毫關係。”丁壽立即辯白。

“事情已經出了,其他無關緊要,既然驚到了猢猻,便索讓他們喪膽,這點錦衣衛做得還算不錯。”丁壽鼻腔嗤了一聲“我謝你啊。”白少川對丁壽的陰陽怪氣習以為常,輕聲道:“曹鳳已被勒令致仕。”

“他不是被調回都察院管事麼?”丁壽皺眉。

“赴任來遲,因故罪之。”

“來遲?陝西這邊的延綏巡撫還空著呢!”丁壽想起那個任命八個月還玩失蹤的前廣東布政使便來氣,如果不是手上有御賜金牌,得被他耽擱多大事。

“劉孟已然至京領敕。”白少川道。丁壽沒好氣道:“他死哪兒去了?”

“據說是回了趟江西老家。”

“去他大爺,從廣東到北京走了八個月,他是想在老家過年麼!”丁壽幾乎跳腳大罵,發覺街面行人驚詫目光,自覺失態,拉著白少川到無人街邊,惱道:“再等他走到延綏,是不是還得半年!”不理會丁壽言語俗,白少川只是輕輕搖首:“朝廷改命河南布政司左參政徐以貞,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延綏地方,不即可到任。”

“劉孟呢?”

“已經進了詔獄,等候緹帥回去發落。”看著丁壽一臉錯愕,白少川抿輕笑“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千里,你丁帥之怒,折他幾個封疆重臣,也不為過。”輕輕按了按丁壽的黑狐裘披風,白少川轉身繼續向前。

“這又跟曹雄有什麼關係?”丁壽快步追上問道。

“三邊總制殞命疆場,數十年來從未有事,若再被有心人推波助瀾,西北的猴子們生出躁動,劉公公的一番苦心佈置豈不付諸東,藉此機會籠絡住曹雄一系武臣,再加上因你舉薦高升的那般文武臣僚,告知眾人一個既往不咎的訊息,何去何從,他們應能掂量清楚。”

“那才總制和一干將士的公道何人來討?”丁壽冷冷道。白少川駐足,面帶訝異:“丁兄還是沒清楚劉公公的意思?一個死總制同樣抵不上一個活總兵!”***長安,快意堂。

“長安蕭氏,出身草莽,心懷忠義,屢有報國之舉,御賜匾額,旌表門楣,蕭氏子離英武神勇,身冒百死,助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御虜平賊,厥功甚偉,超擢指揮使冠帶,錦衣衛帶俸,欽此。”張雄乾笑幾聲“蕭大人,領旨謝恩吧。”蕭離跪在堂下,眉宇間愁容更重,聞言並不起身,不卑不亢道:“朝廷隆恩,蕭家無以為報,只是蕭離江湖中人,一介白身,不懂威儀禮數,恐遺羞朝廷,萬萬不敢領旨。”張雄倒也不惱,笑著說道:“不妨事不妨事,旨意裡也說了,蕭大人只是在錦衣衛領一份指揮使的俸祿,其他的自有你們衛帥做主,誰會計較。”

“枉食民脂民膏,蕭離無顏見江湖同道,還請公公見諒。”蕭離執拗得很。

“大膽蕭離,你無顏見江湖中人,便敢抗旨不遵麼!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所謂江湖武林,也非法外之地,忤逆聖旨?快意堂敢是要造反麼!”張雄冷著臉道。蕭離身軀一震,念及快意堂上下家小,糾結再三,心中縱是不願,還是叩首接旨。

見蕭離接旨,張雄也不再計較,笑道:“這便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難得丁大人一片好意,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來瞧瞧,咱家還給你帶了一個好東西。”張雄揮手,身後兩名錦衣衛校尉將一塊紅綢覆蓋的長形物件抬了上來。張雄洋洋得意,將紅綢往下一扯,出一面金漆匾額。

“武林第一家?!”蕭別情怔怔地看著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五個燙金大字。

“這可是萬歲爺御筆親書,你們蕭家可是祖墳冒青煙咯!”張雄咋咋呼呼叫道:“來人啊,快把那什麼恩啊仇啊的勞什子下去,把萬歲爺的賜額請上去。”

“蕭家無論如何也擔當不起,還請公公…”蕭離急忙推辭。

“怎麼?蕭大人的忘如此大,恁快便忘了咱家適才的話了?”張雄陰聲冷笑。

“這…”蕭離一時啞口無言。

“蕭兄還是接了這塊匾額吧,據說萬歲手書時興致頗高,你若不受,怕真會觸怒龍顏。”聲音清朗悅耳,蕭離聞聽卻如遭雷殛,猛然扭身,只見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捧著一個細長木匣,正立在快意堂院內。

“是你!你還敢來?”蕭離雙拳握緊,俊面如罩寒霜。張雄才想笑著與白少川打聲招呼,陡然心底一寒,被身側散發的濃重殺意迫得連退兩步,張公公突然受到:蕭家這小白臉絕不好惹!

“許久不來,這裡的一草一木生疏了許多。”白少川打量四周,絲毫未被蕭離殺氣所懾。

“哈哈,沒想到二位還是舊識,真是無巧不成書,旨意和匾額都送到了,咱家差事已畢,就不在此打擾二位敘舊,告辭。”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