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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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曦心知不妙,看不遠處恬熙彷彿是嚇傻了直愣愣的看著這邊。他知道此刻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乾脆心一橫轉身往與恬熙相反的方向逃開。
果然,那棕熊緊跟不捨,朝著他小腿便又是一下。這一下正中嚴曦小腿,他吃痛悶哼一聲倒地。就這麼功夫,那熊已經衝上來對倒地的他支起軀體,大吼著高揚前掌。嚴曦大驚,正在這時突然身邊一聲撕心裂肺的“陛下”一個纖細的身影竄上前來,竟擋在他面前意圖保護他。細細一看,居然是李婉婉!嚴曦情不自的喊了聲“婉婉”眼看她就要命喪熊掌之下。
突然不遠處飛來兩隻星箭矢,正中棕熊雙眼。它失了招子立刻向後倒去。就趁這個功夫,七八名侍衛快速向前,將嚴曦與李婉婉一起拉開。
餘者二十多人上前,紛紛拔出彎刀,將瞎了眼的棕熊一陣圍攻,終將它砍殺。恬熙在一旁瞧見了這一切,他心中的震驚無可言表。剛剛最危急的時候,嚴曦居然冒死趕來救下了他。
而李婉婉,這麼一個弱不風的女子,也為了嚴曦,敢於擋在惡熊面前。他怔怔的看著,一群人卻忙湧上來,搬馬的搬馬,扶持的扶持。將他也救了起來,一同送去醫治。
三人之中,屬李婉婉受的傷最輕。她不過是慌亂中腳踩到尖銳石頭扎傷了腳底。而恬熙也不過是被馬重壓受了些扭傷和壓傷。而嚴曦,小腿生生受了棕熊那一掌,已經骨折了。
太醫說,幸虧他小腿戴有護腿護住骨頭,否則這一下怕是必將殘廢。而那立下大功的護腿,幾乎成了扭曲廢鐵。上面熊爪痕跡清晰可見。
----嚴曦身邊亂哄哄的一團,與他以一道珠簾相隔的恬熙只能直愣愣的瞧著。
他身邊太醫小心查看著他腿部傷勢。無論他們問什麼,恬熙都魂不守舍的應了。眼睛卻一直盯著被人群包圍的嚴曦。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嚴曦眉頭緊鎖滿臉痛楚卻一聲不吭的模樣。
豆大的汗珠不滿額頭,他一定很疼,畢竟骨頭都被打折了,卻半天不肯出一點呻
。恬熙知道這位帝王的自尊心有多麼強大,所以哪怕是太醫再給他上矯正板的時候都不肯
出一點弱勢之態。
這樣的人,剛剛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候,居然能奮不顧身的趕來相救?一直到現在,如果不是盯著他滿臉的痛楚,恬熙本就無法相信,恍若夢中。
正魂遊天外呢,身邊輕雯連連推他,說道:“娘娘,陛下喚您呢。”恬熙驚醒,果然,瞧見嚴曦跟前的人已經散開,他正面帶笑意往這邊看呢。
宮人們撤開珠簾,四名內侍將恬熙躺的窄榻抬起,徑直送到嚴曦前。恬熙看著嚴曦,看他臉
其實發黃額頭的汗珠兒更多了,忍不住伸手去擦了一下,輕聲問道:“很疼嗎?”看他為自己擦汗,嚴曦眼前一亮,笑道:“本來有些疼,看到這般傾國絕
就不疼了。”恬熙聽他如此說忍不住笑了,說:“貧嘴!”嚴曦忙一把將他擦完額頭還未收回的手握住,懇切的說:“真的,朕看著你就好多了。你知道嗎,方才看到你遇險,朕的心都快停了,還好還好你沒有出什麼事。否則,朕這一生都要痛不
生了。”他這話說的如此情意綿綿,恬熙卻萬番不是滋味:有什麼意思呢?一步步將他
迫至絕境,但是最後卻不要命的救了他然後告訴他自己沒了他就會一聲不快活。
那麼,他可曾有在乎他的意思,可曾問過他快不快活?那樣的折磨迫後再這樣情深款款,想讓他怎麼辦呢?愛是絕不可能的,他只能從此背上沉甸甸的情債,還不清也不想還,一輩子煎熬下去。
著我欠債,有什麼趣味呢,嚴曦?恬熙怔怔的看著嚴曦,半天不說話。嚴曦覺察到了,便溫柔笑道:“怎麼好好的又不說話了?莫非剛剛的惡熊把朕的心肝
嚇得魂都丟了嗎?”他如此自然的將這麼
麻的稱謂說出口還滿臉自在,恬熙已經回過神來,忙強笑道:“我是在
嘆,剛剛竟是你救了我。那麼遠,又那麼兇險,你如何就能趕過來救我了呢?”嚴曦聽了他的話,卻是滿臉自得:“朕一開始便聽到你的驚叫聲了,結果一回頭就瞧見那熊正
向你。朕自然不能讓這廝傷了你,好在朕的御馬腿也利索,眨眼間就趕到熊口救美了。”他笑著上下打量了他,隨後點頭滿意的說:“還好總算是將你完整的救出來了,如此朕的那匹千里挑一的良駒也算去的不冤。”一提到這個過程他說得眉飛
舞,竟是半點都沒有往常的沉穩持重,眉宇間還罕有的多了幾分孩童式的天真驕傲。
恬熙看著心亂,便說道:“你也是太冒險了,我有什麼事都不要緊,可你是大魏之主,豈能隨意犯險?若你出了什麼意外,即使我能苟活,後還有什麼顏面存活於世?這大魏又會何去何從?你當時都不想想嗎?”嚴曦停了停,說道:細細看他滿臉憂
和不贊同,便笑道:“愛
這是為朕擔憂呢,很好,很好!”他笑嘻嘻的說了兩個“很好”卻不知好什麼。
但隨後他收斂了笑意,一臉鄭重的說:“若朕身為一屆男兒,眼見子遇險而不能施救,還有何面目存活於天下?”恬熙不想聽這話,便說道:“你是皇帝,不是尋常男子。”
“可在你面前,朕就是名尋常男子”嚴曦打斷他說“朕也與他們一樣,只願與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他如此坦然的吐
心聲,情深意重的看著恬熙。恬熙無言以對,唯有長嘆一聲,說:“你這份心意,真是太沉重了,只怕我擔當不起。”嚴曦笑嘻嘻的說:“胡說,朕說你當的起,一百個當得起。”他還要說,突然一旁內侍進來通報說皇后在外請求拜見。恬熙聽說李婉婉要來,便忙招呼人過來把自己搬走。嚴曦便說:“何必搬走,便在一旁不很好嗎?”恬熙嘆氣,說:“你這人怎如此糊塗,今
她一介弱質女
甘冒奇險為你以身擋熊,難道你便沒有一句安撫
謝之語?若我在一邊,再動人的話都要在她耳邊打個折扣,不如我回避便是。”嚴曦聽了笑笑,便讓宮人們將恬熙從皇帳的另一邊去了。果然一會李婉婉便被扶著進來,她先要請安。嚴曦忙命人扶住,含笑喚她道過來
前坐下,隨後溫柔問道:“梓潼方才可受驚了?”李婉婉有幾分羞澀的搖搖頭,說:“多謝陛下關懷,臣妾無礙。倒是陛下您…”她看了一眼嚴曦打上支架的腿,眼圈頓時紅了,凝噎道:“陛下竟受了如此重的傷。臣妾看得心裡難過。”說著眼淚便連串的落了下來。嚴曦含笑接過宮女遞上的手絹,為她溫柔的擦拭眼淚。李婉婉受他如此親暱的對待,頓時羞紅了臉。忙說道:“臣妾自己來。”便要用自己的手帕拭淚。嚴曦堅決的制止了她,自己親手將她的淚珠擦乾。隨後嘆息道:“婉婉,你今
的舉動,讓朕非常
動。”這句話,讓李婉婉的剛剛擦乾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有幾分
動的顫著
,說道:“陛下…陛下,若能保您平安…臣妾縱然粉身碎骨又有何妨?”短短的一句話,卻是她情深之語。嚴曦如何不能動容?他深深的看著李婉婉,說道:“謝謝!”李婉婉臉又紅了,忙低頭說道:“陛下又嚴重了,在臣妾眼裡,您既是臣妾的君,也是臣妾的夫。臣妾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她難得放下矜持,鼓起勇氣將心聲吐
。
嚴曦聽了她這話卻微微有些出神。隨後他用有些複雜的目光看著李婉婉,可惜她一直低頭沒有察覺。而是繼續說道:“臣妾自幼入宮以來,與陛下互相扶持走到今天並不容易。
臣妾雖愚鈍,也是謝上蒼能蒙陛下青眼,執掌鳳印。臣妾惜福,願意不惜一切維護陛下週全。陛下…”她鼓起勇氣,怯生生的抬起頭來看著嚴曦。嚴曦的目光如海般深沉,他靜靜的看著李婉婉。突然說道:“朕這樣看著你,突然想起了朕的母后。”李婉婉一愣,嚴曦不願多說,便轉換了口氣道:“你的腳也受傷了,好好回去休息吧。朕有些乏了,明
再與你說話,好嗎?”李婉婉愣了愣,隨後有些失望。但她仍舊打起
神,含笑告退。
嚴曦看著她離去,臉上的溫柔笑容褪下,滿臉的複雜莫測。他內心喃喃道:相互扶持?不,在那個最艱難的時候,與朕相互扶持的人是愛,不是你!
李婉婉回到自己帳內,看四下沒人,突然狠狠的掌了自己一耳光。金珠大驚,忙揮退眾人,拉著她的手說:“娘娘,您這是做什麼?”李婉婉喃喃道:“我傷了他,我竟是傷了他。我真是瘋了,怎能為除了那賤人不顧他的安危,我真是該死!該死!”她的眼淚落下,金珠忙安道:“娘娘,那不是您的錯。誰能知道陛下那時候會衝過去呢?”李婉婉痛苦的搖頭,說:“我該預料到這個可能的,可我沒有。我竟是被恨衝昏了頭腦,險些害了我最愛的人。我真傻,若要除他多得是機會,為何單單要挑在這種時候,說什麼天衣無縫?卻讓他受到波及,我真是…”她再也說不下去,淚水漣漣。金珠含淚安
道:“娘娘別哭了,這並非您的過錯。都是那坤妃太狐媚讓陛下都失了常
。
可您放心,這一次雖有陛下庇護沒能除掉他,可咱們還是有機會。只要除了他,陛下脫離了他的蠱惑,會清醒過來與您恢復從前的恩愛的。”她不停的安,可李婉婉聽不下去,只一遍遍的反覆自責痛苦。接下來的幾
,也無時不身受悔恨煎熬,於是便無暇顧及她帳外的風波。
事情起因也是因這次熊禍而來。嚴曦麾下一群臣子聯名上奏,要嚴曦賜恬熙自盡!嚴曦面陰晴不定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幾位重臣,全是他平
最依賴信任的心腹。
此刻眾口一詞的要他親口賜最心愛的人死。他幾乎要驟然發作,但仍舊是忍住,問道:“諸位愛卿要朕賜坤妃自盡,為何?莫非他曾得罪諸位不成?”為首大司馬陳庭和叩拜道:“陛下明鑑,老臣們與坤妃並無私仇。之所以請陛下賜他死,也是為我大魏江山社稷著想。昨陛下竟為了他,不顧龍體安危,也不顧江山社稷孤身犯險。
坤妃之罪,在於他竟讓陛下如此失態不理大局。於情,老臣知情有可原。可於國,他已經是罪無可恕。倘若再放任他留在陛下身邊,難免後會釀成大禍。故而,老臣斗膽請陛下割愛,賜他死,以為我大魏社稷安危掃除隱患。”他郎朗說完,底下一片應和之身,全是求嚴曦處死恬熙。嚴曦沉默了一會,笑笑說:“諸位要朕處死坤妃,其實也不難。”他隨後對身邊內侍吩咐道:“去,取白綾來。”那內侍愣了愣細細看了看他神情,有些猶豫的走開了,好一會才取來一副白綾。陳庭和他們臉上立刻帶有喜
,靜等嚴曦下旨。可嚴曦卻並沒有命擬旨,而是將白綾接過,握在手裡反覆廝摩。
緩緩對陳庭和說:“陳卿家,你上前來接過這白綾吧。”陳庭和微微怔愣了一下,忙起身恭敬的從嚴曦手上接過白綾,隨後有幾分遲疑的問:“陛下,可是讓老臣親手去處置坤妃嗎?”嚴曦微微一笑,說:“不,朕是讓你拿這白綾來處置朕。”這話一出,無異於五雷轟頂。陳庭和立刻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餘者也是嚇得磕頭不止。嚴曦面上一陣平靜,他心平氣和的說:“你們不敢?你們何曾不敢過了?連朕身邊後宮事都敢置喙,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的?你們說的沒錯,朕對坤妃情有獨鍾。
可他從未恃寵生嬌,對朝堂之事也從不言。那麼多彈劾他的摺子擺在他眼前他都不會看一看記下人名。為何你們卻偏偏容不下他?”陳庭和老淚縱橫的說:“陛下…陛下…並非老臣容不下他,可他實在是不適合繼續留在您的身邊啊!為君者必當心懷天下,身系江山社稷。
怎能拘泥於兒女私情?他先前一尷尬人受封副後獨寵後宮已是過了,現如今竟讓陛下如此犯險,讓老臣如何不憂心我大魏江山社稷,憂心陛下安危?”嚴曦不耐的打斷他說:“朕說過,他無心干涉朝政。你們大可放心,那些傾國禍水的舊事,絕不會在朕身上重演。但是,你們也要給朕記著,朕將坤妃視若命。
要朕賜死他,無異於讓朕自戕。若你們真想弒君,那就痛快來吧,朕不介意。但你們誰再敢暗地裡謀害坤妃,就是要企圖謀害朕。到時候,無論是誰,休怪朕翻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