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薪火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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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大街。
十佳後勤,玉面修羅,青衣青妝的顧惜朝公子發覺隊長久久未歸,簡單聯絡之後,便很快準備好適合住宿,問話,調養的一處據點。
白元秋對此深表欣。
上次見面時,蘇折柳託何琬贈送給她一枚玉玦,只要在同一個世界裡,兩人便可互相通訊。
白元秋簡單將何琬身上的異狀通過玉玦轉達給蘇折柳,同時笑道:“以阿琬的年紀閱歷,師尊縱然捨得放她出來獨自行走江湖,也最好時常關注一二。”蘇折柳的聲音清冷如昔,卻稍顯遲疑:“你和行止當年下山的時候,都不喜師長橫加干涉。”
“世殊事異。”白元秋輕笑道“時間若能往溯二十年,不用師尊手,弟子便敢保的小師妹江湖橫行,可如今身處異鄉,又如何能與在家時候相比?”蘇折柳表示同意,並道:“我會盡快趕來,為師不在的時候,阿琬暫且
給你了,儘管教導無妨。”接著聲音微重“若事出緊急,首先顧好你自己。”白元秋聞言稍頓,俄而微笑:“師尊儘管放心便是。”溫度降下,玉玦那邊再沒傳來回音。
白元秋起身,長袖白袍隨著行動時帶起的風飄蕩在身後,青衫書生立在走廊上,昏暗的燭光透過窗紙照在他面上,光線朦朦朧朧,可落在內功深厚之人眼中,卻是纖毫畢現。
顧惜朝道:“事情都清楚了。”白元秋笑道:“為了這等小兒女事勞煩,實在委屈顧公子。”顧惜朝等白元秋走到他身側,稍微落後半步,風度溫文:“千里之堤毀於蟻,既然後果嚴重,便沒什麼大材小用之說。”接著笑道“無爭山莊有少主名原隨雲,聽說不但文武雙全,才高八斗,而且溫文都雅,品行純良,周琦和鄔倩倩路經太原的時候,接到了相關支線任務前去無爭山莊取一物,結果被那原公子察覺,留在無爭山莊裡款待了些時
。可惜那位周姑娘不知為何身染怪病而亡,離開的人便只剩鄔姑娘一位了。”白元秋頷首,問:“原來如此,那位傅公子知道此事麼?”顧惜朝
角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君子可欺之以方。”傅俊向何琬求證過,然而鄔倩倩聲淚俱下,牢牢將話語握在自己手裡,傅俊端方,以為何琬有意謀害,何琬天真,誤會自己無心連累。
“無爭山莊屹立江湖已久,委實可稱為武林第一世家,其傳承之厚,怕連之前上官金虹也遠遠不及。”顧惜朝道。
這點倒並非是顧惜朝小看上官金虹,只是金錢幫雖然依仗武力和強硬的作風一時稱雄,終不脫暴發戶的氣象,只要幫主一死剩餘勢力便如雲散,而山西原家,雖然近百年內未曾出過什麼絕頂人物,行事卻自有一種無冕之王的風度,令人心折。
白元秋不在意道:“想要和在下為難者多如過江之鯽,區區一原隨雲,又有何足道哉。”顧惜朝默然,這倒也沒錯,基本上從天衣教那個世界裡來的人,就沒有對她沒有敵意的。
在這世上,能叫人念念不忘到白姑娘這種地步,大概也算一種天賦。
“姑娘原先便沒有什麼知心友人願意助拳麼?”顧惜朝忍不住笑問。
庭院深深,遍地綠苔紅葉,空中玉輪清輝,薄雲如紗。
晚風徐徐,白元秋眉睫半合,邊
彎,卻終究全部化作一聲輕嘆:“自然是有的。”她柔和道“就算在下思念他們,卻並不希望在這裡見到他們,且若是幕後主事者果然是要與我為難,專門篩選敵對勢力之人進入輪迴世界,公子也不必指望他們前來援手了。”接著笑道“昔年內外兩戰過後,無霜城上下折損過半,中朝江湖寂靜,北盟更是化整為零,十年內無人可以重振。”
“三域之中,下一代都尚嫌青澀,若在下孤身便足以達成所願,不必叫他們冒險來此,可若事有不諧,白元秋也甘願以身鋪路,為後人贏得息之機。不需太久,無霜城必有後來者承我遺志。”薪火代代傳承,至死不休。
院中有小河水,拱橋跨過河面,簷上懸燈,燈影映於河上,風一吹便泛起粼粼波光。
“顧某曾聽聞天衣教有魔教之稱,可白教主倒是心懷天下的緊。”顧惜朝早知道她是為何離家的,此刻不調侃道。
她為了尋求使世界延續下去的方法來此,韓晚雲曇等人自然也是這一行為的受益者,只是白元秋不曾解釋,雲曇全力追殺,韓晚亦敵亦友,枉費天衣教素有魔教之名,白元秋這種行為簡直大公無私到令人髮指。
“心懷天下。”白元秋重複,字字如含水,月
下,她神
更是溫柔至極“那個世界是在下的故鄉,但它如今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持自己的存在了,我雖不算太傲慢,也不見得懦弱,總不至於在需要的時候對它橫行無忌,予取予求,在可以破碎虛空時才決定放手不理。”萬物自有其盛衰興亡之道,小至蜉蝣,大如世界,有生有滅方才符合常理。白元秋曾比任何人都接近天道,卻寧願失去破碎虛空的機會,也不肯隨波逐
。
“不論如何,白教主願意擔下這些事情,便值得顧某敬重。”顧惜朝由衷道。
白元秋微微搖首:“分內之事,不足掛齒。我既已天下登頂,便合該將這一界存亡擔下。”夜甚涼。
素衣女子縱然平瞧起來再溫煦隨和,然而不經意間,仍然會
出屬於天衣教主不可一世的自負和驕傲。
顧惜朝雖然見過宋帝,但那可是在歷史上都被認為,適合做除了皇帝外任何事的存在,所以,在認識的人中,只有白元秋一位最貼近“君王”的意義。
曾夫人用整個逆水寒的世界來誘惑過顧惜朝,青衣書生很好奇,在這種真正有機會掌控全部世界的人心裡,是怎樣看待這件事情的。
“韓先生也說過,在那個世界上,起碼直到他離開前,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違逆姑娘的意思了。”顧惜朝道“既然如此,白姑娘為何不索揮兵北上,名正言順的君臨天下?”
“富貴名利如泥沼,勇者入世,智者出世,絲毫不肯沾手是懦弱,可過於沉便是愚昧了。”白元秋臨水,負手而笑,眉目溫柔靜好“此外,天衣教人數遠較中北二地為少,加之近年屢受戰火摧折,餘者更不足以支持其過大的架子。”
“當然,真要統治他們,也並非沒有辦法。以鐵騎踏斷脊樑,以刀劍斬碎風骨,將外族貶為劣民,燒書毀卷不允教化,拉攏大族官宦中願意投靠之人,為我代言。如此種種,中北兩域或可納入掌中。”顧惜朝聯想起宋朝被金兵肆後的場景,臉
不由微微泛白。
白元秋見狀,溫煦笑道:“不過,在下不會這樣做的。”接著道“我固然可以依仗武力,花二十年斬斷中北兩地的基,可等在下百年以後,同輩的老人全部退隱,
敵人血
成長出的下一代,又會遭遇什麼樣的光景,並非不能預料。”
“等意氣被富貴磨去,等後人被生而尊貴,奴役外族的生活同化之後,江湖就死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天下風骨盡摧折,活著的人中,又要等多久才能出現一個足以光耀青史的風人物?”顧惜朝聽著,幾乎怔住了。
難怪韓晚說她有“器量”白元秋笑容溫和:“或者許多年後,這天下終不免合為一體,後人也許能想出更平和融匯的法子,然而在下生在此時,不是將來也不是過去,那就在這有生之年,做完我這代人該做的事情,也就罷了。”只可惜心中還有些想要的東西,卻是縱然掌控世界,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無處尋覓。
舊時風煙草樹,而今總斷人腸。
“傅公子的傷勢如何?”白元秋換了個話題。
“經脈盡毀,全身武功只怕要等回到系統空間才能修復了。”顧惜朝是聰明人,當下順著話題接續。
白元秋微微頷首:“公子自便,在下先去瞧瞧小師妹。”幽窗小院,門扉緊閉,房內一燈如豆,光昏黃。
何琬躺在榻上,臉蒼白,雙目緊閉,縱然睡著的時候,眉頭也是緊緊皺著的。
突然,少女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上半身倏然彈起,目光茫然的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後,理智才點點回籠。
何琬按住口,吐出積鬱之氣,正準備躺回去時,忽然再次全身僵硬。
在燭火的照下,她清楚的看到地面上映著一條長長的人影,方位正在自己背後。
古園,夜風,白燭。
以及背後無聲無息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