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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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向西移動,天漸漸陰沉下去。
枯枝殘葉在風裡打了個轉,颯颯亂飛,薛家莊西邊的建築,與其他地方風格絕然不同,清淨變成了悽幽,安靜變成了死寂,髒亂的地上堆滿塵土枯葉,夏天的花落下,在秋季腐爛,然後隨著冬天的到來,慢慢湮滅成枯灰。
薛衣人再也想不到,原來在自己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下人們是這樣敷衍自己的兄弟的,這個荒涼的院子與自己的樣式相仿,大小也差不多,只是莊裡的下人都知曉薛笑人得了瘋病,對並不尊重,是以放任地上堆滿落葉,也不加理會。
清贍的老人眉頭皺起,然後慢慢鬆開,眼中浮起說不出淒涼落寞之意,他的目光掃過落葉,看見窗臺上堆積的灰塵。
寒風吹動屋簷的蜘蛛網,蜘蛛飛快的爬了上去。
薛衣人突然發現,自己對家人的關愛可能少的太多了,女兒刁蠻任,兒子紈絝風
,連住在一塊的弟弟也沒能好好照顧。
就在這時,面前的屋子裡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響,薛衣人推門而入,只看見一位四十多歲,頭髮花白,身著大紅繡花衣衫,滿臉胭脂的老人猛然回過頭去,與他面面相覷。
薛衣人皺眉道:“笑人,你在做什麼?”薛笑人瞬間僵硬,然後竟拍著自己口,叫了起來:“壞大哥,突然跳出來,嚇唬薛寶寶。”薛衣人暗暗嘆息,並不抱什麼指望的問:“笑人,最近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這裡經過?”薛笑人咬著手指,吃吃笑道:“我的兔子朋友,老鼠朋友,它們每天都在這裡經過,大哥也要找它們玩麼?”薛衣人搖頭,半晌道:“最近家裡出了些事情,你好好待著,不要隨便出門。”接著道“我待會叫下人來打掃你的院子,不許把人趕走。”薛笑人嘴巴一癟,竟然坐到地上開哭,揮著四肢嚎叫:“大哥壞,我也是薛老爹的兒子,憑什麼不讓我出門,我就是要出門。”看著弟弟宛如五歲孩童的無賴模樣,薛衣人不由重重跺腳,嘆息轉身而去,徒留薛笑人在裡面哇哇大哭。
哭聲一直持續了盞茶時分,直到自己完全離開了兄長的耳力範圍,薛笑人才慢慢停下動作,他的臉固然塗滿了可笑的脂粉,可那雙眼睛,卻分明是令人畏怖的死灰。
似乎在兄長離開後,這裡連空氣開始也慢慢凝固,令人寒戰的死氣以他為中心向外散發,花花綠綠的衣著再不能令他顯得可笑,而是帶著一種強烈的詭怖。
薛笑人緩緩轉身,出身後的梳妝檯,臺上放著一個長長的木匣自,打開,裡面竟是薛衣人失蹤的寶劍!
劍身閃著寒光,清楚的印著薛笑人鐵青的臉,他的手指在慢慢攥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大哥那裡的藏劍失蹤,他都會在自己的屋子裡發現這些失蹤的寶劍,從前天的八方,昨天的照膽,再到今
的無名之劍。
放劍之人給他留了話:“醜末寅初,城南清水巷。”這些字用奇異的藥水塗在劍身上,旁邊還簡單勾勒著一副圖畫——十三柄長劍,圍繞在一隻手的周圍。
可惡的藥水,無論如何都洗不掉。
薛笑人心中恐懼,留言的人知道,至少是懷疑,自己就是江湖中殺手組織的幕後主使者。他派人去過城南,卻連一絲異常也沒發現,似乎除非自己親至,留字的人決計不肯現身。
薛笑人不想冒險,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揭,看大哥今
神情,多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就是那個盜劍之人——一想到真相可能被大哥知道,他就顫慄不已。
萬籟俱寂。
天空萬里無雲,銀白的月光溫柔的鋪在地上,拖長了少女的身影,她珍珠般瑩白的面孔上似乎也泛起了淡淡的光。
在清水巷最空曠的地方,何琬搬了個石凳,坐在那裡出神,齊的襦裙曳到地上,下襬繡了藍
的蝴蝶花,月光下,瞧上去纖細而美麗,就像
緻的瓷器。
師姐曾經笑言,包括自己在內,師尊收有三個風格各異的徒弟,據這種歷史記錄完全無法歸納出收徒標準。
何琬出神的想著,臉上漸漸浮起一絲笑來,顯得溫婉而美好,現在已經接近寅時了,再等半個時辰,人還沒來她就把凳子搬回去休息。
城南的巷子,迴轉曲折,在何琬看不見的角落裡,有一條黑的人影就伏在十丈之外的屋簷下,已經冷酷無情的注視了她許久。
身為殺手,薛笑人有狼一樣堅忍的心,江湖人都以為中原一點紅是最厲害的殺手,但他知道,別人會這樣以為,只不過是知道自己存在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如同來自深夜的鬼魂那樣毫無預兆的悄然出現,一擊得手後又像遇見陽光的霧那般散去。薛笑人自信,就算聰明如楚留香,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他
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除非…他眼中閃過陰霾,除非一點紅已經背叛了自己。
想到那個人所知道的秘密,薛笑人心中的殺意越來越熾烈,解決了這裡的問題之後,他打算親自出手,收回那曾經排名第一的殺手的命。
白元秋猜的不錯,薛笑人的確瞭解一點紅可能的去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何琬已經換了七個姿勢,而薛笑人,卻仍然一動不動,他小心的收斂自己的氣息,衣角已沾了絲蛛網,彷彿昆蟲們已將這人當成環境的一部分,打算在他身上築巢。
月亮慢慢西斜,離最佳出手的時刻,已經非常接近,薛笑人的瞳孔開始放大,他的手按住劍柄,只要一瞬間,他就能撲到何琬身邊,將寒刃劃過她柔的喉嚨。
此時,此刻,殺手等待良久的時機終於到了,內息遊走全身,他足下的土地,卻軟的有些奇異。
難道是待的太久,產生了錯覺?薛笑人心中閃過這種疑惑,然而幾乎就在同時,他到巨大的恐懼的危險,殺人的想法竟然被丟在了一邊,他只想逃走!
丹田中的內息忽然變得粘滯起來,白的火焰從腳心開始燃燒,火舌以比疼痛傳遞更快的速度,
上他的前
。
慘叫劃破寂靜的深夜,裡面充斥的掙扎和痛苦幾乎叫人膽寒。
何琬豁然站起:“他已經來了?”一隻手輕柔卻堅定的按在她的肩膀上,白元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亥時就來了,能忍上兩個時辰,也很不容易。”十丈之外,一個全身著火的人形在地上瘋狂的打滾,何琬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然後,本來應該喪失戰鬥力的薛笑人,卻忽然從地上彈起,如同噴的
焰,向小少女全速襲來。
什麼後果都不考慮了,忍耐著劇烈的疼痛,這一瞬間,薛笑人只要和對方同歸於盡。
劍起,光。
薛笑人全力一搏的速度很快,但眼前這柄劍出現的速度卻更快,快的彷彿是他刻意要將要害撞上去一般。
出手的人是白元秋,她察覺對方的異動,霎時長劍彈指出鞘,袍袖拂動間推出一堵無形氣牆,將所有的傷害都隔絕在何琬眉睫之前。
薛笑人吐血倒飛,然後,帶著松脂香氣的體當頭潑下,他身上詭異自燃的白火倏然熄滅。
空氣中散發著焦糊的香味。
令人到奇怪的是,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薛笑人尚敢以命相搏,但現在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他卻彷彿被
走了全身上下的力氣,只能軟軟的癱倒在地。
回過神來的何琬臉發白,勉強笑道:“師姐又救了我一命。”
“還未確定敵人必死時,就決計不能開始放鬆。”白元秋溫和道“這樣的高手臨死反撲起來,可是很能要命的。”何琬點頭,慨道:“若是各大小說中的反派首腦和師姐的想法一致的話,也就沒有主角什麼事了。”白元秋輕笑,單手將薛笑人拎起來,客氣道:“師妹稍待,容我先問他兩句話。”強迫俘虜直視自己的雙眼,白元秋的聲音漸漸變得飄渺起來:“中原一點紅可能的藏身之處,你知道在什麼地方麼?”重傷瀕死,內息渙散,薛笑人
本無力抗拒天衣教主的“五
反侵”幾乎毫無掙扎的就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答允胡鐵花的事情有了答案之後,白元秋點頭,向何琬笑道:“師妹還有話要問麼?”何琬果斷道:“基於人道主義,直接死吧。”白元秋微笑,輪迴任務的規則是隻要目標對方在限定時間內身亡,是否親自動手都無所謂。
她提掌輕輕按在薛笑人的百會上。
本來陷入亂的薛笑人,此刻迴光返照般清醒了起來,看著對手,聲音微弱道:“你…”
“你放心,在下不會告訴令兄的。”白元秋柔和道,看著對方瞬間安然的神,掌心並未發力——他已經死了。
至此,傅俊的主線任務完成。
何琬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心裡知道,今夜這個看似簡單的狩獵過程中包涵了多大的工作量。
因為武力值不足的原因,從一開始,何琬就沒打算過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