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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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黑猩猩拉金的辦公室裡去等候。那時是七點差一刻,還沒有人上班,甚至連文書都沒來。
帕格在辦公室裡間的一把躺椅上隨便坐下。要是拉金在他帕格的辦公室裡,也會這麼做的。這個房間的窗戶又寬又大,可以看到外面的全景——陽光普照的種著甘蔗的山坡,停泊場外的藍海洋,還有嚇人的煙熏火燎的港口,由於戰敗和破壞而造成的奇怪形狀。維克多-亨利
到難受、噁心、發冷,然而還出了點汗。當然,這是由於在幾個鐘頭裡喝光了一瓶白蘭地所致。但是在讀了羅達和梅德琳的信以後,唯一可靠的及時的依託就是忘記一切。
“烏賊號”被擊沉的消息所打擊的是個幾乎麻木的人,簡直沒有使他吃驚。一聽說甲美地受到攻擊,他就差不多預料到關於他兒子的壞消息。他的長期經驗告訴他,事情一出漏子,就會得很糟。他好象掉進了一個倒黴的無底
。
然而終究要碰到底的。這時候,他昏頭昏腦地想道,要緊的是自己振作起來。他不知道究竟拜倫是真的死了,還是受了傷。
“烏賊號”甚至可能並沒沉沒。最初的緊張的報告是靠不住的。他的主意就是打起神,始終抱著希望,直到有了確實的消息。
然而,在他子和女兒方面,確實的消息已經有了。羅達想跟他離婚,嫁給弗萊德-柯比。他的女兒已經和她的老闆搞在一起,可能發生了姦情。這一切隨便哪一天都可能在報紙上出現。這些事,不管多麼難以理解,卻是不可變更的事實。他必須十分注意它們,並且對它們採取行動。
這樣他就可以和帕米拉-塔茨伯利自由來往了,但這並沒有使他抱有任何心安理得的想法。帕格現在第一次體會到,他和那個英國姑娘的漫關係多麼微不足道,而他和他
子之間卻有多麼堅強的聯繫。羅達居然
覺不到這種聯繫——她居然能寫出並且發出這樣一封信,並且象往常那樣,隨隨便便地打了些驚歎號,劃了些著重線,興高采烈地責備她自己,責備她長時期來不喜歡過一個海軍家屬的生活,又把帕格讚揚了一通,把他幾乎說成個聖人,然而卻又告訴他,過了這二十五六年之後她想離開,去跟另一個男人——這簡直是兜心一刀,是難以復原的重創。他
到這創傷就在他心臟裡,是一個跳動的、要命的創傷。羅達的信關於大問題卻又羞羞答答:究竟她和弗萊德-柯比之間存在著什麼關係?在這個問題上,維克多-亨利彷徨在兩條道路之間。他的堅實而高明的判斷告訴他,他
子毫無疑問已經赤
地委身於另一個男人了,或許時間相當久了。可是從他對
子的愛以及他的自尊心出發,他又拒絕承認這種事是可能的。於是他就抓住這個模糊的事實——這的確是事實——那就是羅達並沒有明白說過發生了這樣的事。
因為維克多-亨利現在所希望的是爭取她回來。他覺得自己非常愛羅達。這裡面絕大部分是受了傷害的自尊心——他很瞭解這一點——但也不完全是。好也罷,歹也罷,他們是拆不開的一對。他們的結合有了二十五年的歷史。在他的生活裡面,她是無法替代的;她的胳膊、她的嘴、她的眼睛、她那甜的特殊的風度舉止,是替代不了的。她是美麗的,令人愛慕的,尤其是她具有能夠使他
到意外的魅力。明確地認識這些直率的事實,使他大吃一驚。他還得重新向這個女人求婚!他不能夠因為這個事件太責備她。這在他醉倒以前的昏昏沉沉中已經決定了。他不是差一點自己也寫出了完全相象的一封信來嗎?而且,說來奇怪,他也並不痛恨弗萊德-柯比。出在那兩人身上的事,跟出在他和帕米拉身上的差不多;只不過羅達越過了邊緣而已。他腦子裡一幕幕的圖景使他
動得難受,但是他在冷靜之中還是用合理的態度來看待這個事件。
把梅德琳的經理大罵一通也許對他自己有好處。克服危機的一個辦法是找到休-克里弗蘭,跟他面談。帕格因為心腸軟,任她呆在紐約,深為懊悔。至少他該勸她回華盛頓去;她也許會回去的。現在這位大名鼎鼎的惡的老婆威脅著要跟他丈夫打官司,要求離婚,並且舉出他的二十一歲助手的名字來。可是梅德琳卻不實事求是,長篇大論地、氣勢洶洶地發誓賭咒,卻難以使人信服。梅德琳的信,和羅達的不同,不是一枚炸彈。一個姑娘,孤零零地在紐約
,如果不跟克里弗蘭搞在一起,也會跟別的什麼人搞在一起,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容易預料的嗎?梅德琳象一隻鴿子,在來福槍的
程裡飛過,被打了下來。
“帕格!昨天整個下午,我想盡辦法找你。你到底躲到哪裡去啦!”黑猩猩拉金大踏步走了進來,他是個胖胖的、紫紅雀斑臉的上校,和別的二十位上校沒有什麼兩樣。他關上門,把軍帽扔到衣鉤上,向對講電話機說:“艾默裡,不接電話。”
“是、是,先生。”
“喂!”拉金靠在轉椅上,兩隻胖手鉤在腦袋背後,用一種銳利的眼光觀察著他的同班同學。
“見到你可太好啦。‘加利福尼亞號’的事真糟糕。本來它是可以得到一個出的艦長的。”
“-,黑猩猩,我得說,我的不幸好象已經埋沒在拖拖拉拉當中了。”
“帕格,誰把我的口信傳給你的?我在五六個地方都留下了口信。”
“什麼口信?誰也沒傳給我。我是到這裡來看你的。”
“為的是什麼事?”
“職務。”
“我要找你也就是為這個。”拉金掉過頭去望望,雖然屋裡沒有別人,又關上了對講電話機。
“帕格,吉美爾將軍就要調職。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黑猩猩幾乎是小聲說的,又加上帶有諷嘲意味的微笑。
“就象路易十六在他自己的要求之下削掉一顆腦袋一樣。他的繼任人是派伊將軍,任期多久我們不知道,不過派伊想改組參謀部。我們得正視這個問題,這裡頭很有玩藝兒。幸好,人事處跟戰爭警戒問題無關。事情不是出在我當班的時間裡,但是確實出了事。派伊將軍希望你來搞作戰處——你且住嘴,帕格!”看見維克多-亨利大搖其頭,黑猩猩拉金舉起了一隻手。
“我把我的判斷告訴你。這是一個我們同班同學求之不得的極好機會。想想看吧,正在建造六艘衣阿華級的戰列艦,十二個月到二十個月內就要執行任務。那是全世界最優良的戰列艦。你以後會到一艘的。”
“黑猩猩,給我一艘船。”
“我正在告訴你嘛,你一定會到一艘的。”
“就在現在。而不是在一九四三年。”
“辦不到,帕格,聽我說。你可千萬別對總司令部說個‘不’字!作戰處對你來說是個最好不過的美差。”
“派伊將軍的辦公室在哪裡?”亨利站了起來。
“坐下,帕格。”拉金也站了起來,他們站在那裡互相瞪著。
“你這狗崽子,你從來不會玩橄欖球,不會打網球,你頭腦也不清楚。”
“我游泳遊得呱呱叫。”拉金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然後忽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