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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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後，潯陽街上，一輛馬車正往江岸渡口方向奔馳。

“初音，你真有辦法救他？昨天之前還沒這麼嚴重的。”盯住那斜倚在自己肩上的人，蘇映的心情已不能只以擔心來形容。因為他的血早在半之前就已全失，現在唯剩白中帶紫，她深怕他會和街坊傳說的鬼魂一樣，眨眼就像空氣般蒸發掉了。

“你當初說的三魂救兩魂，一魂縛在原地，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亡於水，七魄早在氣絕身亡時便已散去，留在死地的唯有三魂；而又因為心有執念，所以才會徘徊在生前出現的地方，做生前之事，反覆承受著死亡的痛苦。那你救他回來，只解了他一部分的執念。”路況顛簸，但一向少言的談初音卻完全不受影響地說了一串話，這令正駕著馬車的仲孫焚雁不悅。

她對他，從不可能一次吐出這麼多字，但對某些人就是不一樣，那些她“喜歡”的人。

“焚雁小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將馬催快點，我由景德將他揹回來，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心裡急，蘇映忍不住催。

“這馬就是這速度，再快，會死，就像那人！喔…不是，他早不是人。”仲孫焚雁毫無情地嗤了句。

“你說什麼？”有些氣，這小子到這關頭，還是這麼樣地冷血！

“說什麼？我說我該一刀幫你解決這鬼，省得麻煩。”盯住那鬼模鬼樣的江重濤，他眼透嗜血，宛如盯住獵物的獵人。

“你試看看！”她氣憤不已。

“試看看？這可是你說的。收了他，等一下我再一併收了渡口船上的那一群。”想來還真是可笑，要不是一刻鐘前這女人真來客棧找初音，而由初音口中聽得自始原由，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前幾天自己居然搭著鬼船遊江，還跟一群鬼魂同船。這…真是天殺的該死！

他一邊暗咒自己晚了試刀的機會，一邊則鬆放馬韁刀伏鬼。

“焚雁，鬱壘不斷善鬼之路。”這時，阻止他的還是談初音。

“十方禿驢的話我壓兒不進耳，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他執意。

“那麼我拜託你。”凝住他，眸兒無波，語氣無笑。

然而，這句話卻正中仲孫焚雁心意。他笑:“一句話，這是你欠我，到時我會要回來。”看了他一眼，談初音未接話，但他自是當她允諾，是以他駕地一聲，將馬車催得恍如電掣。

一刻鐘之後，馬車近了江邊，遠遠，他們皆眺進一艘兩桅船隻，那船上的四名船伕皆站在船舷處眺望，好似正等著江重濤歸返。

“過去嗎？”蘇映問。

“不，在重慶你已救他脫離死亡的循環，若再上船，便等於再殺他一次。”

“那麼…”

“焚雁，順著江邊走，別讓船上人瞧見。”對車前人說完後，她又回望住蘇映。

“姐姐，招江魂，得借你的御水術，可以嗎？”

“御水術？”如果是破仔的主人，她一定有辦法，可自己？哀哉，都怪她平僅顧玩，荒廢了修練，這種上乘法術…

“有心，必成。”見她猶疑，談初音間不由地綻出一朵暖笑，那笑意，讓任何心不堅的人，看了皆頓生勇氣。

看住江重濤，她只得斷下決心。

“我有心。”即便使用御水之術可能會傷了自己。

馬車在一處較寧靜的江岸停住，三人下了車，仲孫焚雁被留在車邊，而蘇映和談初音則往江邊去。只是，那蘇映攙著十分高大的江重濤…

“蘇姐姐，心見即所見，於今，他該不會那麼重了吧？”江風吹來，揚起談初音的紫紗裙，加上她溫煦的笑顏，讓蘇映不住聯想到“仙風道骨”四字。

只是，這樣一位年僅十二三的小姑娘…呵，她是怎看都比自己像登了仙班了，雖她明曉得她只是紅塵中人。

“你說得對，我就是一直當他是個人，所以才險些壓壞了自己。”說著說著，她直起，而被攙住的江重濤也從一個人的重量瞬時減至一縷幽魂的重量，她可以說只需一手指就能抬起他。這就是所謂的“心見即所見”她見他是人便是人，見他是魂便是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