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九仞虧一簣同室互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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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後進,那是穿過一個斜斜的山坡,這個山坡想必在不久以前,經過人事修飾了一陣,鋪了一條鵝卵石子的路,兩旁栽種了一些樹木花草,只是不當時令,所看到的仍然是枯黃一遍!

走過這個斜坡,面一片梅林,這時候,梅花已經謝淨,綠葉尚未發芽,也是顯得有些蕭條的意味。在梅林的叢中,有一間木頭搭蓋的房屋,這間房屋,真正合得上是:“小巧玲瓏。”房子外面漆得油光光的,十分緻,周圍有七八個窗子,都閉得緊緊地,羊姥姥剛剛走進梅林,就聽到那間小屋呀然一聲,大門霍然而開,從門裡面走出一位長髮披肩,白長裙拖在地上的姑娘。

路竹瑟第一眼看到這位姑娘,就有一個覺,這位姑娘生得真美,但是,過於蒼白,使人覺得她有一種冷氣颯颯的覺。而且,從眼神看來,似乎有些滯遲的現象,像這樣冰肌玉骨的姑娘,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不用說,那一定就是九指神通和俞良蕙姑娘他們所說的,被羊姥姥施了針灸神的方法,失了自己本

路竹瑟心裡如此暗自思忖,口裡卻笑著說道:“姥姥!這位美如天仙的姑娘,想必就是姥姥高足了?”羊姥姥笑呵呵地招招手說道:“昭儀!來!我為你介紹一位好伴兒!”那白衣拖地臉蒼白的姑娘,從門裡冉冉地走出來,她來到羊姥姥面前,出一點笑容叫了一聲“姥姥”羊姥姥笑地拉起她的手,十分慈祥地說道:“昭儀!這位是武林名醫卞大夫的夫人路竹瑟,如今做客尼山,我讓她來陪伴於你,你看好麼?”厲昭儀的眼光停在路竹瑟的身上,半晌,她神情彷彿振作了一下,點點頭。

羊姥姥很高興地笑道:“很好!看來你們是有緣,昭儀!你進去吧!我們馬上就來。”她目送厲昭儀很柔馴地走進去之後,她望著路竹瑟,顯得十分傷地說道:“竹瑟!說句老實話,昭儀這孩子老身是十分喜愛她,只是…”她說到這裡沉了半晌,沒有接下去。路竹瑟也看得出,羊姥姥那份關切與愛護厲昭儀姑娘的情形,是出自真情,因此,她又疑惑了,既然羊姥姥是如此地喜愛厲昭儀姑娘,為什麼又要用銀針扎的方法,使之失本來聽她驅使呢?

路竹瑟雖然心裡在猜疑,但是,她仍然很適切地說道:“世妹能夠得到姥姥的喜愛,那就是她的幸運!”羊姥姥到此時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竹瑟!你不知道其中還有一點別的原因,老身一時也難以說明,但願你能為老身好好地陪伴於她,使她…使她…”羊姥姥忽然間變得很衰老的樣子,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路竹瑟當時忽然想起一件事,隨接口說道:“我看世妹神有些不振,外子對於醫理扎脈,都很有心得,可否由外子為世妹診治一番,查出病源,也就好了。”羊姥姥突然一震,她兩眼一睜,神光四,又恢復了她那種令人心懾的神情,她搖搖頭說道:“不!昭儀她沒有病,她用不著診治,只是心情不開朗,希望你能陪伴她,讓她能夠使心情開朗,其他的事,以後再說。”路竹瑟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就憑這前後幾句話,便可以明白羊姥姥對厲昭儀是一種什麼心情。她很喜愛厲昭儀,無如當初施用針灸使厲昭儀就範,如今又怕一旦恢復厲昭儀的心情,就要翻臉成仇,由於這一點猶豫難決,使羊姥姥到心情沉重,只不過姥姥她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路竹瑟十分柔順地點點頭說道:“既然世妹和我有緣份,我願意盡我的力量,陪伴世妹,使她快樂起來。”羊姥姥點點頭說道:“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話,但願能夠收到你預期的效果!”暫時不說路竹瑟在這間小木屋子裡陪伴厲昭儀的事,且說正在前進雕刻義肢的卞言三。

卞言三他的確是拿出自己的真才實學,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將一隻手臂雕刻的栩栩如生,維妙維肖。到了第二天,他全心全力在裝置機關,他要使義肢裝上去以後,可以將幾個簡單的動作,運用自如,到了第三天的早晨,這一隻手臂已經全部完工,只要裝到羊姥姥手臂上,稍加練習,就會和真手臂相差無幾了。

但是,在這時候,卞言三他小心謹慎地將一種毒藥裝到義肢的關節裡去,只要這隻手臂,接到羊姥姥的身上,再稍加運動,就會將這種毒藥注入羊姥姥體內,到那時候,正是卞言三所說的,任憑你羊姥姥有如何了不起的功力,也必須聽從他了。

這點工作,卞言三做得很慢,他既要小心翼翼地裝得一點也不痕跡,另一方面他又要防著有其他人看到他有任何可疑的舉動。

就在這樣十分小心,十分緊張的情形之下,卞言三將這隻手臂完工了,他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正是陽光當頂的正午,他忽然心裡有一個想法:“我何不趁這個機會,到後進去看看竹瑟?看看她的工作進行的如何?看看厲昭儀姑娘是否有可趁之機。萬一被羊姥姥遇見,我就說是義肢完工,我急不可待地送來給她,如果碰不上,豈不是正好找厲昭儀下手麼?”他想得十分妥當,便將針灸所需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一面又將義肢拿在手中,從容地走出自己的屋子,一直向後進走去。

沿途居然沒有碰到任何人,他一直走到那座小木屋的前面不遠,就看到路竹瑟和厲昭儀兩個人並肩站在窗口,指點著窗外山下的遠景,在那裡聊天。

路竹瑟一眼看到卞言三,當時一怔,卞言三立即一做手式,厲昭儀突然一聲大喝:“你是誰?”她話剛一出,人就一軟向地下倒下去。卞言三哪裡敢怠慢,立即一掠身,從窗口撲進去,放下義肢,掏出銀針,也來不及跟路竹瑟說話,第一銀針就扎進厲昭儀的命門大

誰知道他這銀針剛扎進去,突然窗外有人冷冷地問道:“卞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卞言三一聽,心向下一落,原來說話的正是羊姥姥!

卞言三當時也來不及思考,一個翻身,就準備出手拼個死活,路竹瑟伸手一把拉住,她含笑說道:“姥姥來得正好!如果你不來時,我還正準備去找你吶!”羊姥姥站在那裡沒有移動,眼睛看著地上的厲昭儀姑娘,半晌翻了一翻眼睛,冷冷地又說了一遍道:“卞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卞言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路竹瑟便搶著說道:“言三他是為姥姥送義肢來的!”卞言三也立即跟著打了一個輕鬆的哈哈,笑著說道:“對了!我趕了三天工,雕刻好了一隻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合用,最要緊地不知道是不是合姥姥的意,所以迫不及待,送來給姥姥瞧瞧!”羊姥姥哼了一聲,伸手將義肢接過來一看,在手上把玩了半晌,抬起頭來,臉上的怒容似乎已經消退了許多,但是,說起話來,仍舊是那麼冷冷地:“你送義肢給老身看,為什麼將昭儀點倒在地上?”卞言三儘管臉上還帶著笑容,可是嘴裡已經說不出話來,他訥訥地說道:“這是因為…因為…”路竹瑟立即含笑說道:“姥姥!難道你老人家忘了,這是你老人家吩咐過的事。”羊姥姥哦了一聲,眼光掃到路竹瑟的身上,冷冰冰地說道:“是我吩咐過的麼?”路竹瑟還是笑著說道:“你老人家二天前送我到厲姑娘這裡來,不是說厲姑娘神不好,希望我能帶給她愉快麼?正好今天外子送義肢前來,他一眼看到厲姑娘,便斷定她是骨髓裡面藏有神毒汁…”羊姥姥嗯了一聲,她接過口來淡淡地說了一句:“是麼?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麼?”路竹瑟很自負地笑道:“當然!外子在醫道方面的修養,姥姥一定是信得過的!他不但看出了厲姑娘的病情所在,而且,她還立即決定,用最快的手法,為厲姑娘紮上一針,外子自信,憑他的醫術,只要紮上七針,厲姑娘可以將骨髓裡面的毒汁解掉!就可以恢復正常。”羊姥姥站在那裡半晌沒有動靜,突然,她點點頭,和緩著語氣,說道:“難得你們有這份關切的情意!”卞言三和路竹瑟當時都不從心裡鬆了一口氣,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幾乎是同聲說道:“理當如此,羊姥姥何必客套?”但是,羊姥姥立即又接著說道:“現在請你們將她背上的銀針,替我拔掉。”卞言三佯作不解,而且很著急地說道:“姥姥!要拔掉這銀針嗎?那是為什麼?”羊姥姥說道:“不為什麼!因為這件事是不是應該這樣做?老身還要思考思考!”卞言三和路竹瑟對視一眼,無話可說,只好動手來拔銀針。就在這時候,忽然外面有人一閃而過,只聽到有人在外面低聲說道:“姥姥!有要事稟告!”羊姥姥果然立即退出房外,這時候卞言三悄聲說道:“竹瑟!好險!可惜功虧一簣,現在該怎麼辦?”路竹瑟臉十分沉重地悄聲說道:“危機還沒有過去!現在我們要作最壞的打算!我們不知羊姥姥究竟有多深的功力,不過依照她當年和我恩師較量的情形看,功力之高,可以想見,萬一遭遇到最壞情況,我們應該以智取…”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羊姥姥的身影又重現在門口,她當門而立,臉上表出一種古怪的表情,一雙眼睛,著令人心悸的光芒,嘴角上掛著一絲令人不可捉摸的冷笑。

路竹瑟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姥姥!我看厲姑娘她…”羊姥姥一揮手,攔住她的話,冷冷地問道:“路竹瑟!你究竟是什麼人的門人?”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了,卞言三和路竹瑟當時意外的一怔,還沒有想出應該怎麼問答,羊姥姥又問了一句:“你說!你是什麼人的門人?”卞言三發覺情形不對,他立即全神戒備,口中仍然含笑說道:“姥姥!你忘了前天我向你說明過,竹瑟她是…”羊姥姥突然一聲斷喝:“沒有問你!不要你說話。”她轉面又向路竹瑟說道:“你要老實的回答我的話,按理說,你不應該這樣畏首畏尾!對不對?”路竹瑟這時候已經知道一定是有人認出了她的來歷,她知道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再說謊話,而且也不能再說謊語,那樣只是有損恩師的尊嚴和聲譽。當時她緩緩地站直了身體,昂首身,沉聲說道:“既然姥姥如此問話,路竹瑟不便再以假言相欺,家師駐錫南海,人稱神尼!法號上心下如便是!”羊姥姥突然仰頭大笑,呵呵之聲,令人震耳聾,她獷地笑道:“是啊!總算老身這雙老眼不瞎,早就看出了你是與眾不同,果然如此!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身到尼山之後,就想請令師到此地一行,一時苦於不知何處邀請,如今好了…”她說了一聲“好了”又忍不住高興地笑將起來,從笑聲裡,不難聽出她那份得意的神情,突然,一聲金鐘,就如同深潭墜石一樣,從笑聲中傳出來,羊姥姥笑聲嘎然而止,神情一變十分莊嚴地站在那裡,這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屋外說道:“山下有客來訪!是貴客!人數很多!”羊姥姥嗯了一聲,她指著路竹瑟說道:“路竹瑟!你要是識趣的,就一個人走到左邊屋角,撒開一道暗門,走進地窖中去!我不會為難一個晚輩,我的目的只是請你師父來一趟,要讓她再見今天的羊姥姥!”路竹瑟一點也不生氣,她點點頭說道:“我可以立即到地窖中去,但是,我要先告訴你,先師已經得證正果,你已經沒有辦法邀請她老人家來到此地了!”羊姥姥人向後面一退,騰騰兩聲,水磨青石的地下,頓時陷進去兩個,她的滿頭白髮,都無風自動,幾乎是豎起,瞪大了眼睛說道:“什麼?老尼姑死了麼?”路竹瑟平靜而嚴肅地說道:“先師得證正果,一切恩怨,俱已消失,姥姥如果心有不甘之處,路竹瑟不敢說代替先師領教,只是願意承受姥姥任何命題,以了前因,以清後果。”羊姥姥突然喝道:“路竹瑟!你胡說!不久數月以前,在泰安縣附近,雪夜之中,老身曾和老尼姑硬較了一招,怎麼你倒說她已經死了呢?”路竹瑟立即正說道:“姥姥!這等事路竹瑟也可以說著玩笑麼?”羊姥姥哼了一聲,停了一會她說道:“現在不管真假,老身要請你到地窖中休歇一會兒,山下有客來,回頭我們再說。”路竹瑟平靜地說道:“羊姥姥!我是尊你為老一輩的人,無論如何總算是與先師有舊,所以,我願意接納你一次不禮貌的安排,你應該知道先師的個,她的門人也不能如此沒有出息!”羊姥姥笑呵呵地說道:“自然!自然!回頭我們再說,即使老尼姑真的死了,我也要領教你這位深得衣缽之大弟子。”她轉面又向卞言三說道:“你不要再亂動,現在我要告訴你,進山之時,你已經被銀針扎進毒汁,如果你不聽話,還有兩個時辰,就滿三天,你就要渾身筋萎縮化水而死,除非老身給你解藥!那就要看你聽不聽我的話了!”羊姥姥此時完全以一種君臨天下的神情,說完這幾句話以後,便掉頭不顧,走出這間小木屋,向前山走去。

撇下卞言三和路竹瑟以及厲昭儀的情形不表,且說羊姥姥聽到告警金鐘的聲音之後,便匆匆地來到前山,只見四大門派的高手,和兩位綠林道上的總瓢把子,都呆呆地站在那裡,分明是被人點住了道,站在那裡不能動彈。

羊姥姥當時一愕,這時候只見山下一群人緩緩地向山上走來,這中間有曾經被毒所困的少林方丈、武當掌門,以及青城、峨嵋、華山等派的掌門人,在這些人當中,擁簇著一位年輕人,此人非別,正是在泰山大會上,被厲昭儀一掌震碎了內腑五臟的夏心寧。!

老實說,這些人的出現對羊姥姥來說,都是不足以放在心上,因為照羊姥姥估計,還沒有人能在她的手下,接下十掌。但是,這些人的出現,使羊姥姥到驚訝,那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但是,羊姥姥仍然是笑呵呵地說道:“老身下的請柬是三月三,如今期未到,怎麼各位就來了?是不是各位都大澈大悟,知道目前武林大勢所趨,特來尼山,作一位識時務的俊傑?”夏心寧當時站定腳步,抱拳當說道:“本來我們是應該在三月三,準時前來赴約,但是羊姥姥你最近對中原武林的擾亂,已經使人無法忍受,所以我們才決心早一前來尼山,作一了斷。”羊姥姥突然臉向下一沉,寒聲問道:“夏心寧娃兒!老身可認識你,我尼山的請柬並未下給你,你站在此地說話,算什麼身份?”少林派的掌門方丈合十說道:“提早前來是老衲所提起!而得到各派掌門人的贊同,一同前來,因為老施主連月來所給我們各大門派的侮辱,都是我們開山立派以來從未有過的慘痛,我們雖然自知不敵,但是,生而辱,又何如死而榮…”羊姥姥冷笑道:“你以為你們如此來到尼山,就可以‘死而榮’麼?”少林方丈剛唸了一聲佛號,武當掌門人立即接著說道:“羊姥姥!如果你不用詭計,不用毒攻,不用陰謀暗算,你未盡然就能得意張狂!”羊姥姥冷哼了一聲,說道:“井底之蛙!你能知道滄海有多大?”武當派掌門人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哪裡能忍受這種辱罵,當時高念一聲“無量佛”道袍一翻,大袖一揮,右掌疾抬平,緊攢雞心拳,倏地搗出一拳。

武當神拳是早有百步打空的聲譽,掌門人這一拳搗出,非同小可,一股罡勁,是他數十年潛心修練的結果,雖然不能“隔山打牛”數丈之內,摔碑裂石,是毫無疑問的!但是這一拳打出之後,只見羊姥姥身上的衣襟飛動了一下,她微微地咄了一聲,腳下本沒有移動,平地捲起一陣塵土,這一招神拳,就這樣化作無形。

羊姥姥雙眼一翻,寒光一閃,正待發作,夏心寧搶上前一步,抱拳發話說道:“方才羊姥姥不是在問我的話麼?讓我先說明原委可好?反正我們已經來到尼山,有帳不怕算不清!既然羊姥姥有成竹在,又何必急在一時?”這幾句話,說得不亢不卑,羊姥姥翻了翻眼睛,沒有說話。

夏心寧接著說道:“羊姥姥方才問我以什麼身份講話,我可以告訴你,你羊姥姥迭次危害武林,存心不良,是凡武林人士,都有責任為維護武林的安寧祥和而來尼山,向你羊姥姥討一點公道。更何況在下承蒙各位掌門先進謬愛,在半途中相遇,便公推我為代表人,我以這兩種身份與羊姥姥說話,諒不為過!”羊姥姥忽然嗤地笑將起來,指著夏心寧說道:“娃娃!你還嫌我徒兒那一掌打得不夠重麼?掌下逃生,僥倖得到命,還不知愛惜,竟然再來到尼山此一腳,天下竟有這種不知死活的人!更可笑的,各門派居然還奉你作領頭的人!好吧!你們要怎樣來結帳?老身今天就給你們一個痛快。”夏心寧正說道:“羊姥姥!你是武林前輩,雖然你有不良的存心,但是,我尊重你過去的成就和你那一把年紀,所以,我要先奉勸於你三件事:第一,請你不要再為害武林,第二,請你釋放厲昭儀姑娘,第三,請你退隱山林。”羊姥姥失聲笑道:“如果我不答應你這三個條件呢?”夏心寧說道:“羊姥姥!你休要自恃功力高,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抱有必死之心,一拼之下,你也休想佔到便宜!”羊姥姥呵呵笑道:“原本打算立即就將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個個處置在當場,如今經你娃娃這樣一說,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種想恃多取勝的算盤,可能打得通?”她談笑自如,一揮手,兩個白衣女婢立即撮吹哨,尖銳剌耳,響徹山巒。頃刻之間,從羊姥姥的身後,疾步走出十六個僧道俗各人等,在羊姥姥面前一字展開。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握著兵刃,分明是蓄勢以待,準備隨時展開對當面這些人一次猛烈的攻擊。

這些人一出現,使這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大吃一驚,因為站在對面這些人,都是各大門派中傑出的高手,無論是武功、品德、以及在本派中的地位,都是具備了做掌門人的繼承者的條件。這些人當初都是為了掌門人中了尼山的暗算之後,前來尼山應約,而後就一直音訊杳然,大家都以為已經送命在羊姥姥的手上,誰也沒有料到會在此時此地,而且是以這種姿態出現。毋怪乎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時都怔在那裡,想不出這是什麼道理。

夏心寧仍舊接著說道:“羊姥姥!你在武林已經享有盛譽,何苦如此在武林平靜之時,製造爭端?硬要將昔聲譽毀去?羊姥姥見多識廣,決不至於這樣不智,但望你能懸崖勒馬,化干戈為玉,為後代武林,樹下典範!請羊姥姥三思!”羊姥姥笑道:“夏娃娃!中原各派那些不見眼睛的人,捧你出來作首領人物,你也居然就以首領自居!你也不自量力來想一想,老身這個既定的心願,豈能為你這樣幾句話,就打消掉了嗎?”夏心寧點點頭說道:“羊姥姥!我位卑言輕,自然不足取信於你,既然你堅持相信自己的功力,那我們今天就來作一個總結吧!”羊姥姥本就沒有理會夏心寧,她自己一袖雙手,向後退了幾步,立即旁邊就有一個白衣侍女送上來一張紫檀木椅,羊姥姥穩穩當當地坐下之後,微微頷首一示意,說道:“悟覺出去接第一場!”站在那一排行列最左邊的一個和尚,立即應聲而出,大踏步走出行列,先向羊姥姥合十為禮,然後再提起禪杖,轉身向前走過去,站在各大門派掌門人之前約兩丈的地方,橫著水磨鑌鐵禪杖,擺開“夜戰八方”的架式,一動不動。

羊姥姥呵呵地笑道:“咱們先不妨小試一下,你們何人下場?”她這裡話還沒有說完,少林寺掌門方丈早已急步上前,沉痛地宣了一聲佛號,厲聲說道:“大通師侄!你這是什麼用意?”那和尚冷冷地說道:“我叫悟覺,我不是你的師侄!你要和我拼鬥,儘管上來,別說羅嗦的話!”少林掌門方丈聞言大怒,厲聲說道:“大通!欺師滅祖,該當何罪?你忘了當初離開本院之時,你是抱著多大的決心,為何今天一變如此?你可曉得,你這種行為將少林一派清譽,數百年的基,毀在一旦麼?”老方丈說到此地,和緩著語氣接下去說道:“大通師侄!你一定受了某種限制,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在少林誦經禮佛數十年,難道還沒有看破生死之關?你如此苟且偷生,雖生何益?大通!你立即當諸各大門派掌門人在此,你自戕謝罪,老衲還承認你是少林門人。”那個自稱悟覺的和尚,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冷冷地說道:“你既然不敢和我動手,就趕快下去讓旁人,別盡在這裡羅羅嗦嗦,讓人聽起來不知所云!”少林老掌門再也按不住一股無名火起,大喝一聲:“孽障!你自尋死路!”老方丈一抬手,黝黑的禪杖,就如同怒蟒騰空一般,以閃電奔雷之勢,向對面那個悟覺和尚猛攻而去。

忽然在這時候,夏心寧躍身上前,雙手一託,高聲叫道:“老禪師!請你暫停動手!”少林掌門方丈急收雙臂,力挫‮腿雙‬,將那千百斤勁道的一條禪杖,收回到自己手下,他有些訝然地說道:“夏小俠!少林不幸,出此孽徒,老衲若不趁此機會除去,則老衲有何面目來向武林以對?少林法規蕩然無存,我還有何面目忝列掌門之尊。”夏心寧拱手說道:“老禪師整頓法規,任何人也無話可說,但是,此事分明有蹊蹺,方才晚輩與其他各掌門人商談,覺得此事應該從長計議。老禪師!你應該發現,貴派大通禪師的眼神,與常人迥然有異。”少林老方丈果然凝神注視說道:“方才老衲靈智盡失,沒有注意到,果然,他的眼神呆滯,本不像是個有功力的人,這真是個奇怪的事,難道…”夏心寧說道:“這是羊姥姥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他本已經失去他原來的本!”老方丈驚呼道:“真有這種事情?難道羊姥姥她會術?”後面立即有人跟上來,青城振的掌門人沉聲說道:“老禪師!這不是術,但是跟術也差不多,因為羊姥姥用了針灸的方法,失了他們的本,而且還用懾心術,駕馭了他的行動。敝派也有人在行列裡,遭受到同樣的情況,這種事,算不得是恥辱。”羊姥姥突然在這時候冷呵呵地笑道:“你們商量完了沒有?”她剛剛說完這句話,立即又一轉變語氣,寒冷如冰地說道:“悟覺!打過去!”那和尚本來是呆呆地站在那裡,此時一聽到羊姥姥如此一叫,彷彿渾身一振,立即話也不說,雙手掄起禪杖,一招十足少林派降魔杖法中的“降伏群魔”禪杖連掃連磕,向少林老方丈的中盤掃過去。

少林寺老方丈正為這件事困惑不已,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處理,對方如此一杖攻來,正好在他如此微微一失神的同時,所以當時措手不及,只好雙手抬起禪杖,使出“獨架金梁”的招式,硬上去。

老方丈知道了對面的大通和尚是受了針灸,失了本,如此一切行為都不是他的本意,因此原宥之心,自然而起,這一招在閃讓不及的情況之下硬上去,老方丈手下留了情,只使出對成真力。因為他自然瞭解大通的功力,如果用上七八成真力,如此一招硬架之下,大通和尚就會雙手震松虎口震裂,而且還很可能把大通和尚震傷成殘!

誰知道他這樣五成真力架出一招,當時只聽得“叮噹”一聲,金鐵大鳴,響聲大震,火星四濺,少林寺的老方丈幾乎就拿不牢自己的禪杖,虎口發熱,身形一幌,樁步浮動,老方丈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一沉丹田真氣,沉住樁步,雙肘內收,掌牢禪杖,他站在那裡人呆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大通和尚會有這麼深厚的內力,以方才那一杖的份量看來,大通和尚的功力,分明已經超越在老方丈之上,這怎麼可能呢?

誰知道他這樣一呆,那邊絲毫不作停頓,跟上來一步,禪杖突然起勢頭,獨劈而下,而且腳下盤錯節,跟上來就是一連三腿羅漢腿法,上下攻,都是快如閃電。

若在昔,老方丈對付大通和尚的這一攻勢,自然是不在心上,但是,現在不同,大通和尚的功力不在老方丈之下,這一杖三腿頓時使得老方丈險象叢生。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人影一晃,一陣風聲過去,嗖地一聲,那禪杖飛開五六丈遠,接著咕咚一聲大震,大通和尚就如同倒了一截黑塔一般,摔在地上,夏心寧身形一定,雙手抓住大通和尚的背脊,轉身就向活華陀叫道:“古老前輩,費神照顧一下,是否有解藥…”夏心寧匆匆忙忙說到這裡,突然聽到羊姥姥十分慘厲地叫了一聲:“悟覺!”夏心寧笑道:“羊姥姥!你所豢養的悟覺,已經死了!方才我所救過來的只是少林寺的大通禪師。”羊姥姥眼神光芒一閃,縱聲大笑道:“夏娃兒!你能救得了他嗎?你再去看看!”夏心寧還沒有轉過身來,只見活華陀驚叫道:“老弟弟!情形不妙!”夏心寧急步趕上前一看,只見大通和尚七竅血,四肢縮在一起,已經沒有氣了。夏心寧這一氣非同小可,而且,他心裡的焦急,更是如同火焚。因為連帶想起了厲昭儀可能的下場,如何叫他不急?

他急轉回身,厲聲叫道:“羊姥姥!你想用這種辦法來收拾人心,你別做夢了!”這時候包括活華陀古照文,以及海龍王俞化龍,俞良蕙姑娘,小杜縝在內,大家都撤出兵刃,和夏心寧並肩站在一起。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更是搶步分從兩翼向前包抄過去。

這正是夏心寧所說的主張,因為大家都知道羊姥姥的功力,高不可測,若憑單打獨鬥,真的沒有人能鬥得了她,所以,才用這以多取勝的方法。這是古照文所建議的,應以大局為重,不要拘泥於一些小節。

羊姥姥坐在那裡,眼看著這些人慢慢地向這邊圍過來,她眯著眼睛,一點也不為意,只有一個白衣侍女,撮吹了兩聲唿哨,突然從尼山上傳來一陣震地驚天的鼓聲,就在鼓聲當中,突然出現四五十個僧道俗各種裝束不同的人,採取一個更大的陣勢,向這邊反圍過來。這四五十個僧道俗等人群,都是中原各大門派的門下,而且都是高手,都是當初各個掌門人遭受到暗算的時候,為謀取掌門人的安全,來到尼山,結果都被留在尼山,想不到如今都變成了羊姥姥的爪牙,來和中原各大門派抗衡。

這件事的出現,使得這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起為之一怔,大家一時都想不到一個妥當的辦法來對付當前的情況。

據剛才大通禪師的情形看來,這些人的功力,必然都有一種畸形的進步,如今四五十個如此一擁而上,將是一個足以令人心驚的聲勢,即使這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能夠制服這次攻勢,也必然要受到相當損失,常言道得好:“殺人一萬,自損三千。”何況對方原本各大門派的門人,這樣分明同室戈,結果兩敗俱傷,羊姥姥就自然而得漁人之利了。

羊姥姥這一著棋,真是一著厲害無比的殺著,也是當初令人無法能想得到的一著。

說時遲,那時快!這邊各大掌門人如此一怔,那邊四五十個人早已氣勢洶洶,向這邊逐漸近過來,眼見得就要短兵相接,除非這邊各掌門人退讓,否則眼前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悲慘拼鬥。

突然,夏心寧一拔而起,身似旋風,在附近松樹林裡轉了一圈,倏地又回到各大門派掌門人的前面,提足十成內力,凝固丹田一口氣,嗔目大喝一聲:“站住!”這一聲大喝,響得如此突然,真的如同是平地一聲雷,震得周圍的草木,一陣簌簌作響,在場所有的人,或為這種聲勢所懾,或因事起突然,大家都為之一怔,就如此一瞬間的停頓,只見夏心寧雙手齊揮,立即閃電飛出一蓬煙雨,勁風過去,對面四五十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隨即就聽到夏心寧叫道:“各位掌門人快點搶人要緊,點閉全身所有道。”他這樣一叫,各掌門人恍如醍醐灌頂,個個大悟,好在個個都是身手超凡,一陣風之下,每個人都疾掠上前,各抓兩三個,歸回原來地方,隨手運指如飛,點閉全身所有的重大道。

這件事情的變化,只有用一個“快”字才能描繪當時的一切,從夏心寧灑出松針,揮出“松刨打”的絕頂功夫,到各大掌門人搶人回陣,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光景!夏心寧在這一瞬間,是提足十二成的功力,全神貫注地等待羊姥姥的怒撲上前,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這四五十個人被各大門派掌門人搶過來以後,羊姥姥坐在那裡沒有任何一點動靜,只是眯著眼睛望著夏心寧。

如此冷冷地僵持了一會兒,羊姥姥突然呵呵地笑道:“夏娃兒!你不必如此緊張,還沒有到我老人家動手的時候,因為我這幾手絕法,用來對付你們,那是殺雞用了牛刀,我老人家留著對付一位老朋友。不過,你也不要高興,我老人家不來收拾你們,自然有人收拾你們!”她轉面向身旁的白衣侍女說道:“請金沙一老出來!”這“金沙一老”四個字一落進在場的人耳朵裡,大家不住驚疑萬分。因為大家都知道金沙一老一生不服於人,為何會聽從羊姥姥的驅使?

這情形只有夏心寧活華陀他們知道內情,那是一面金牌的作祟,可惜當時勝黛雲姑娘說得不夠詳細,更遺憾的是勝姑娘在大家決定啟程前來尼山的前夕,不辭而別,下落不明,所以,夏心寧他們對於金沙一老的出現,也沒有更好的對策。

夏心寧向活華陀說道:“古老前輩!金沙一老如果真的前來,我們究竟應該採取何種態度?如果要當他是武林前輩,只怕他要聽從金牌從事,與我們敵對,如果我們與他敵對相拚,這豈不是與方才的情形,如出一轍麼?”活華陀黯然說道:“是敵是友尚在其次,金沙一老的功力,當年較之‘三長兩短’,不相上下,萬一他必須拘泥於自己的規矩,要聽從羊姥姥的金牌行事,那才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他們兩人正在細語商量,只見對面一人如飛而至,來人非別,正是金沙一老。他大踏步地來到羊姥姥身旁,氣地問道:“你叫老夫何事?”羊姥姥笑呵呵地說道:“你不是一天到晚不耐煩在尼山停留麼?今天你替老身做一件事,金牌立即還,了卻諾言,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天山大漠去!”金沙一老點點頭,羊姥姥伸手一指,說道:“將那姓夏的小娃兒制服在那裡,讓他喪失抗拒能力,你就可以取回金牌,我們彼此之間,了無牽涉。”金沙一老朝著夏心寧望了一望,兩道長眉,皺成一線,半晌沒有說話。羊姥姥淡淡地笑道:“怎麼?是不是有困難?還是不打算履約?”金沙一老將頭一抬,沒有回答羊姥姥的話,大踏步向夏心寧這邊走過來。

方才羊姥姥所講的話,這邊各掌門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此時一見金沙一老果真地走過來,大家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尤其是俞良蕙姑娘,心中為心寧焦急,也顧不得別人的意思,她就從人群中掠身向前,嗆啷一聲長劍出鞘,越過夏心寧,就向金沙一老去。

海龍王疼女心切,哎呀一聲尚未叫出口,夏心寧已經一把將俞姑娘抓住,低聲喝道:“良蕙!你休要魯莽”他此時抬頭,向逐漸走近來的金沙一老朗聲說道:“老前輩!你是明情達理,嫉惡如仇的武林前輩,你老人家應當知道羊姥姥是何許人?以你老人家的聲望和名譽,也不能聽命於羊姥姥,何況晚輩與老前輩之間,毫無過節,如何能如此無緣無故,生死相搏?”金沙一老走到近前,停下腳步,他望著夏心寧說道:“夏心寧!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遠怨近仇,但是,老夫是身受自己金牌約束…”夏心寧叫道:“那不對!那面金牌是你老人家送給勝黛雲姑娘的,只因為勝姑娘前往天山,半途之中,被人騙去,老前輩對於這面金牌的來源不能不先注意。”金沙一老搖搖頭說道:“老夫當年贈牌之時,即已特別囑咐,我金沙一老的規矩,是認牌不認人,自己訂的規矩,自己不能毀掉。”夏心寧叫道:“羊姥姥存心危害武林,包藏禍心,你老人家何必還拘此小節?你老人家如能和我們共同一致,來除害武林,將來你老人家也好留下萬世瞻仰的典範。”金沙一老說道:“夏心寧小娃娃!你休要再多言!快些準備好,老夫要在你心服口服的情形下,達到羊姥姥的規定,老夫以便贖牌回山。”夏心寧知道的金沙一老是無法動以語言,當時朗聲說道:“既然老輩堅持如此,晚輩只好捨命相陪,倘有得罪之處,老前輩也休要見怪!”金沙一老點點頭說道:“不管後果如何,你這幾句話還有點氣派!你準備好!老夫來了!”夏心寧沉聲抱拳說道:“老前輩你儘管請!”金沙一老哼了一聲,慢慢地抬起雙手,夏心寧這時候也鬆了俞良蕙姑娘的手,凝神斂氣,沉樁落步,雙方都在一觸即發之際,突然有人一聲大喊:“夏老弟!你慢點動手!”夏心寧一聽,竟是九指神通的聲音,自從來到尼山之後,九指神通樂德林就突然不見了,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他心裡還沒有多想,九指神通已經來到身邊,笑嘻嘻地說道:“夏老兄弟!你等一等,讓我先跟由老前輩說句話兒!”他揚著頭,翹著酒糟鼻子,望著金沙一老說道:“你老人家也真老實,怎麼不看到金牌,也就唯命是從?至少也得要羊姥姥將金牌拿出來亮亮相,然後再按命行事,你老說對不對?”金沙一老點點頭,他剛一回身,只見一個白衣侍女飛奔而來,在羊姥姥的身邊,低頭也說了幾句話,羊姥姥突然站起身來,兩眼神光迸,冷冷地望著九指神通說道:“你這個賊!居然敢到我老人家這裡來作買賣?”她說著話,一揚掌照著九指神通虛空削去一招,九指神通識得厲害,他趁掌風未到之前,就地一滾,讓開七八尺,倏地從地上一個翻身立起身來,手裡卻拿著一面金牌,高聲叫道:“金沙一老!你看看這面金牌在我這裡,現在我請你著速制住羊姥姥,別讓她亂髮狂態!”夏心寧大喜叫道:“老哥哥!你怎麼會…”九指神通笑著說道:“解鈴還需繫鈴人,當初是勝姑娘失去的,如今還是她找回來的,我只是代她動手拿到的而已!”夏心寧急著問道:“黛雲…她…她在哪裡?她怎麼?

”九指神通搖手說道:“現在沒有時間說這些,先解決這邊問題再說。由老前輩!你是認牌不認人的,現在金牌在我老偷兒手裡,你請動手吧!”金沙一老一句話都不說,果然轉身就向羊姥姥那邊走去。這一情況的轉變,真是大出人意料之外,情勢如此急轉直下,頓時緊張起來,眼看著金沙一老和羊姥姥這兩大高手相爭的局面,不知道鹿死誰手!

場內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金沙一老一步一步走路的聲音,慢慢地向羊姥姥的那邊走去,羊姥姥也緩緩地站起身來,向這邊走過去,兩個人距離愈來愈近,兩丈、一丈、九尺、八尺…,大家的心幾乎都要提到口裡來,突然,一聲悠揚的佛號,隨著一聲蒼老的聲音說道:“由老施主!請你暫停!羊老施主!也請你暫時止步!”因為當時周圍十分寂靜,所以這幾句蒼老的聲音,如同是暮鼓晨鐘,使人霍然從廝殺的緊張邊緣甦醒過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朝著說話的聲音方向看去,只見七八丈以外,站著一位灰衣老尼,手裡捧著一個小小包袱,寶相莊嚴,神情肅穆!

羊姥姥當時一見就叫道:“是你?如慧老尼姑!你來做什麼?你那師姐呢?她可曾來了麼?”如慧老師太站在那裡嚴肅地說道:“羊老施主!老尼師姐已經圓寂了!”羊姥姥渾身一震,瞪著眼睛說道:“老尼姑!你們出家人不能打誑語,就在不久以前,老身還親自和你師姐對過一招,怎麼現在就死了呢?”如慧老師太低頭單掌立,沉聲說道:“人有旦夕之禍福,豈能逆料?”羊姥姥跌腳拍手,不勝失望地說道:“這真是從何說起?想不到老尼姑竟先我一步而走,我這一切作為又有何意義?”她說到此地,突然雙眼一睜,厲聲說道:“老尼姑!你今天此來,是不是代替你那已死的師姐,前來一了彼此舊賬?”如慧老師太緩緩地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羊老施主與老尼師姐之間,也不過只是一招之隙,值不得如此深記不忘…”羊姥姥嗔目大喝道:“誰說值不得?只要勝了你那位師姐,老婆子就要獨霸武林,這種情形之下,如果不能報得昔時一招之仇,我雖獨步天下,又有何意義?”如慧老師太宣了一聲佛號說道:“羊老施主!你這句話未免太欠思量!有道是長江後推前,世間武林新人輩出,即使老尼師姐使老施主得償昔一招之願,老施主亦未見得就能獨步當今。”羊姥姥突然大笑說道:“還有誰在老婆子手底下走得了三招?老尼姑!是你麼?咱們現在就來試試!”如慧老師太搖手說道:“老尼與羊老施主之間,素無瓜葛,更何況老尼深山隱居,火氣早除,何至於彼此以死相拚?”羊姥姥笑道:“你既有自知之明,還在此地賣口舌做什麼?你師姐縱然在世,今天未盡然就是老婆子的對手,她今一死,尚有何人敢在我老婆子面前硬接三招?”如慧老尼說道:“眼前就有一位!”她轉身向夏心寧招招手說道:“夏小施主!你過來!”夏心寧趕緊趨前行禮,如慧老尼將手中包袱打開,裡面是一件藍衫和一柄銀劍,送到夏心寧手中,夏心寧一見大驚失,連忙問道:“請問老師太!這…”如慧老尼點頭說道:“老尼在九疑山會見費老施主,和勝老施主…”言猶未了,夏心寧撲通跪在地上,惶恐萬狀地凝神聆聽,如慧老尼接著說道:“他們兩位鄭重託老尼將這兩件東西帶給小施主,他們一致要求小施主仗劍扶持正義,光輝師祖聲譽。老尼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才兼程趕來。”夏心寧恭恭敬敬地接過這兩件東西,正想問九疑山的情形,如慧老尼又接著說道:“眼前就是一件機會,為武林消弭一次劫難,為你師門重振聲威。”夏心寧一怔,聽如意老尼之言,分明要他去和羊姥姥單打獨鬥,夏心寧怕雖未必,但是,也確實沒有這個把握,他如此一怔之間,如慧老尼說道:“小施主與之單比內力,硬對三掌,其他不談。”活華陀這時候恍然大悟,立即趕上前說道:“老弟?一本紫靈芝,抵得上幾個甲子的苦修,單拼內力,老弟可稱無敵。”羊姥姥那邊也聽得清楚,她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原來你是藍衫客的後人,看看你能捱得了老婆子幾掌!”說著話,呼地就是一掌,這一掌來得又快又猛,容不得夏心寧多作思考,也翻身拍出一掌,全力相。頓時遽地一聲大震,勁風倒卷,周圍兩三丈之內,幾乎使人無法立足!

這一陣勁風過後,羊姥姥的臉蒼白,心頭起伏不停,夏心寧臉上卻是酡紅如醉,心頭也是起伏不停。兩個人如此稍稍一停之後,立即又各自舉起右手,猛提真氣,正持發掌,突然有人叫道:“寧哥哥!住手!”

“阿羊!住手!”隨著這兩聲喊叫!閃電也似的來了兩個人,前面走的是勝黛雲姑娘,後面走的是一位斷了一支臂的老人。羊姥姥和夏心寧幾乎是同時驚呼:“是你!”那斷臂老人上前挽住老淚縱橫的羊姥姥,含淚笑道:“阿羊!這麼多年,我還是叫你阿羊!如今你該相信我的話,武林中不是單憑功力就可以為所為,是非善惡還是十分重要!走吧!讓我們兩個人同隱深山,讓‘三長兩短’為武林留下一點好的記憶!”羊姥姥望望夏心寧,又望望尼山周圍,那斷臂老人說道:“你還關心那位厲昭儀姑娘是吧!她早已經被人治好?你看!”他指著上面,果然,厲昭儀姑娘滿臉微妙的表情,手捧著一本小冊子,她的身後站了卞言三和路竹瑟。他們緩緩地向這邊走過來,而這邊的夏心寧、俞良蕙、活華陀,以及海龍王俞化龍,都熱烈地將上去!只有小杜縝溜過來牽著勝黛雲姑娘的手,仰著頭,張大眼睛,說道:“勝姊姊!”勝黛雲姑娘伸手挽住小杜縝,又想起,自己頭上包的頭巾,再看看那斷臂老人挽著羊姥姥悄然而去!再看看人叢中的夏心寧,身穿藍衫,佩銀劍,手捧三本秘笈,和厲昭儀、俞良蕙相對而立,悲喜加的場面,她忽然心頭閃起一陣快,也興起一陣惆悵,他輕輕地挽著小杜縝說道:“縝小弟!我說過要帶你去遨遊天下名山大川,你真的願意去麼?”小杜縝認真的點點頭,兩個人就在這樣鬧哄哄的場面下,也悄然而去!

五陽秘笈物歸舊主,藍衫銀劍得傳門人,本書到此,就應結束了!也許讀者諸君認為夏心寧與勝黛雲之間的情,還沒有作一個明白的代,厲昭儀和俞良蕙兩人,是否能效娥皇女英?這些兒女之情,讀者是明眼人,謹在此先向各位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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