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瑪莉·聖雅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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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電話斷了。
在蒙特拉島的布萊克本機場,布倫丹·帕特里克·皮埃爾·普里方丹走下噴氣機的金屬舷梯,步入加勒比海地區灼熱的陽光之中。時間剛過下午三點;要不是因為身上帶著的幾萬美元,他可能會覺得很失落。分別裝在各個口袋裡的百元大鈔能讓人心裡這麼踏實,這可真奇妙啊。事實上他還得經常提醒自己,零錢(五十、二十和十塊)都裝在右邊的前褲袋裡,免得一不小心掏錯了錢而顯得太財大氣
,或者是給哪個肆無忌憚的小賊盯上。至關重要的是,他必須保持低調,給人留下無足輕重的印象。他必須帶著一副無足輕重的樣子,在機場四處打聽意義重大的問題:事關一位母親和兩個小孩,他們昨天下午乘私人飛機來到此地。
因此,當那位容貌絕美、辦理移民事務的黑人女郎放下電話,朝他開口的時候,他不到又驚又怕。
“先生,能不能麻煩您跟我來一下?”她可愛的臉龐、輕快的語調和完美的笑容,都沒能消除前任法官的恐懼。一大堆窮兇極惡的罪犯也擁有這些資本“小姐,是不是我的護照有什麼問題?”
“我沒看到什麼問題啊,先生。”
“那怎麼拖了這麼久?蓋個章讓我走不就完了麼?”
“哦,先生,護照蓋過章了,入境也批准了。沒有什麼問題。”
“那為什麼…?”
“先生,請跟我來。”他們朝一個四面圍著玻璃的大隔間走去。隔間左側的窗口掛著塊牌子,上頭用金字母標出了辦公室主人的身份:移民局副局長。嫵媚動人的女職員打開門,又衝他嫣然一笑,示意年老的客人進去。普里方丹照辦了,突然間怕得要命:他覺得自己會被搜身,那些錢全得給翻出來,然後各種各樣的指控都會加在他身上。他不知道有哪些島嶼牽扯進了麻醉品
易,但如果這個島是其中之一,那麼他口袋裡裝著的幾萬美元立刻就會招致懷疑。女職員走到房間另一頭的桌前,把他的護照遞給了矮小壯實的移民局副局長,與此同時他的腦袋裡則在飛快地盤算著各種解釋。女郎最後又朝著普里方丹粲然一笑,走出辦公室關上了門。
“布倫丹·帕特里克·皮埃爾·普里方丹先生——”移民官員拖長了聲音,照著護照念道。
“看來這名字不太管用,”普里方丹的語氣很友好,但他還是強裝出一副威嚴氣象“不過,別人一般都不稱我‘先生’,而是‘法官’——我剛說過,我並不認為這個稱呼在目前的情況下有什麼意義;也許有吧,我確實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哪個法律職員錯了什麼?如果是這樣,我就叫那幫傢伙全飛過來,向你致歉。”
“哦,不是的,什麼錯都沒有,先生——法官,”移民官是個身
壯的黑人,他穿著制服,說話時有明顯的英國口音。他站起身,隔著桌子把手伸了過來“實際上,
錯的人倒有可能是我。”
“別這麼說,上校,我們偶爾都會犯錯,”普里方丹握住官員的手“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我必須跟這兒的一個人見面。”
“他也是這麼說的!”普里方丹放開了他的手“請原諒?”
“恐怕我得請您原諒…當然啦,這是因為要保密嘛。”
“什麼?咱們能不能直說?”
“我明白,隱秘,”官員說道(他把這個詞讀成了掩秘)“是最為重要的——上頭跟我們說了——不過只要能幫得上忙,我們都會盡力協助直轄總督府。”
“你的行為很值得稱讚,准將先生。但我好像還是不明白。”移民官毫無必要地壓低了聲音“一位偉大的人物今天早晨來到了這裡,您知道吧?”
“我肯定有許多高尚的人物會到你們這個漂亮的島上來。實際上,別人也極力向我推薦這兒呢。”
“啊,是的,掩秘嘛!”
“對,當然了,掩秘,”當過犯人的法官隨聲附和,心想這個官兒的腦袋是不是不太靈光“你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一點?”
“他說他得跟一個人見面,要和這個助手面談;但在那個非常私人的歡儀式之後——當然了,沒有媒體在場——他就被直接送上了飛往外島的包機,顯然沒能見到他要私下會見的那個人。這下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清楚得就好比颮風之中的波士頓港,將軍。”
“好,好。我能理解。掩秘…我們全體人員都得到了通知,說這位偉人的朋友可能會到機場來找他——當然是在私下裡找。”
“那當然。”普里方丹心想,這人多半是個瘋子。
“然後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移民官洋洋得意地說道“假如這位偉人的朋友也要飛到我們這個島上來跟他會合呢?”
“你可真聰明。”
“這完全合乎情理嘛。然後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拿來了所有到港航班的乘客名單,當然以頭等艙的乘客為重點,因為頭等艙符合偉人助手的身份。”
“明察秋毫啊,”前任法官嘟噥說“然後你就挑中我了?”
“我的好先生,是因為您的名字!皮埃爾·普里方丹!”
“我那位已過世的虔誠母親要是聽到你把‘布倫丹·帕特里克’省掉,肯定會深受冒犯。和法國人一樣,愛爾蘭人對這些事情也很。”
“但這是家族的名字啊,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真的?”
“皮埃爾·普里方丹!
…
讓·皮埃爾·方丹。我是移民程序方面的專家,對許多國家的做法都有過研究。最為尊敬的法官閣下,您本人的名字就是個很有意思的例證。一又一
的移民
匯聚到美國,那裡是融合各個民族、種族和語言的熔爐。在融合的過程中,由於一大批稀裡糊塗、工作過於繁重的移民職員,人們的名字有的被改動了,有的被合併到一起,還有的乾脆就給理解錯了。但名字的詞
往往都會保留下來,就像您的名字一樣。方丹家族在美國成了普里方丹;而那位偉人的助手,實際上就是美國家族旁支中備受尊重的一員!”
“實在是太妙了。”普里方丹嘟噥了一句。他打量著移民官,心想不知會不會有幾個手持繩索的男護士闖進屋來,把這個瘋子捆走“但這有沒有可能只是巧合?據我所知,方丹這個名字在法國各地都很尋常,普里方丹則主要集中在阿爾薩斯洛林一帶。”
“是的,當然。”副局長說道。他並沒有意味深長地眨眼示意,而是又放低了聲音“但在事先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巴黎的凱道賽quaidorsay,巴黎市中心納河左岸的一處碼頭堤岸,由艾菲爾鐵塔延伸至波旁宮。法國外
部的大樓毗鄰波旁宮,因此凱道賽常被用作該部門的代稱。打來了電話,然後英國外
部又做了進一步指示——一位偉大的人物很快就會從天而降。你們要接待他,向他致敬,然後偷偷把他送往一處以私密著稱的偏遠旅遊勝地——私密也是至關重要的。偉人要求絕對的掩秘…但這位偉大的戰士也很焦急;他要私下和一位助手見面,但卻沒找到這個人。也許這位偉人有什麼秘密——您知道,所有的偉人都是這樣。”突然,普里方丹
覺自己口袋裡的幾萬美元變得無比沉重。波士頓機場的華盛頓“四o”權限,巴黎的凱道賽,倫敦的外
部——還有倫道夫·蓋茨;僅僅是因為慌了神,他就毫無必要地拱手送出了一筆鉅款。事情會聚到一起的方式有點莫名其妙,而最奇怪的是蓋茨律師這個膽怯無恥的傢伙竟然也參與其中。他到底是參與了這件事呢,還僅僅是個有悖常理的偶然因素?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你是個很出的人。”普里方丹的話說得很快,他要藉此來掩飾自己的想法“你的觀察力很了不起。但你也明白,保密是至關重要的。”
“這一點我簡直太贊成了,尊敬的法官!”副局長喊道“不過我還想再說一句:您對我能力的這番評價,要是能引起我上級的注意就好了。”
“他們會一清二楚的,我向你保證…我這位關係不算太遠的知名親戚究竟去了哪裡?”
“是一個小外島,去那裡的水上飛機必須在海面降落。它叫做寧靜島,島上的旅遊勝地叫寧靜酒店。”
“你的上級會親自向你致謝的,放心好了。”
“那我這就親自幫您清關。”布倫丹·帕特里克·皮埃爾·普里方丹拎著鋥亮的皮箱出了海關,走進布萊克本機場的大廳,覺有點不知所措。不知所措,見鬼,他簡直是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乘下一班飛機回波士頓,還是…看來他的雙腳在替他作決定。他不知不覺地朝一塊海藍
大招牌底下的櫃檯走去,招牌上的白字寫著:島際航空公司。他心想,詢問一下總不會有什麼壞處;問過之後他就去買下一班回波士頓的機票。
櫃檯上方的牆壁上列出了一排附近的“外島”旁邊更長的一列地名則是格林納丁斯群島以南聖基茨和尼維斯聯邦著名的背風群島和向風群島。寧靜島的名字就夾在“加拿大礁”和“海龜巖”之間。一男一女兩名職員正在輕聲說話。兩個人都很年輕,一黑一白;黑人是個年輕女子,白人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金髮小夥子。女孩走上前問道:“能幫您什麼忙,先生?”
“我不太確定,”普里方丹猶豫地答道“我的程都還沒確定呢,不過我好像有個朋友在寧靜島上。”
“是在酒店那兒嗎,先生?”
“對,看來是這樣。飛到島上是不是要花很長時間?”
“天氣晴朗的話不出十五分鐘就到了,不過得乘水陸兩用飛機。恐怕明天早晨之前都沒有飛機了。”
“有的有的,寶貝兒,”白襯衫上歪彆著一個金翼小徽章的年輕人話說“我很快就得給約翰·聖雅各送供應品去。”他走上前,又加了一句。
“今天不該給他那邊送啊?”
“一個小時之前通知的,馬上就出發。”就在聽到這幾句話的一刻,普里方丹的目光驚訝不已地落在了兩摞紙盒上:島際航空的行李傳送帶正在把它們緩緩送往外頭的裝貨區。即便當時他有工夫來一番自我辯論,他也明白自己已經作出了決定。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買一張那班飛機的票。”他一邊說,一邊目送那兩摞裝著嘉寶調配嬰兒食品和幫寶適中號紙片的盒子消失在簾子後面。
他找到了那個不知其名的女人——她帶著個小男孩,還有一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