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離我遠點大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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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既然我們已經扔掉了搞這種工作的人常會說的一大堆廢話,你就得明白一點:我可是個務實的傢伙。我要求你拿出專業的東西來,亞歷山大,而不是情用事。清楚了沒有?”

“我行動的時候正是如此,彼得。作出一個承諾也許是基於情,這沒什麼不對;但實施行動的時候必須得冷若冰霜…你這個務實的傢伙,我雖然沒在海豹突擊隊待過,但就地理位置而言我也坐在這裡,只不過跛著腳;所以這說明我應該也是稱職的。”彼得·霍蘭咧嘴一笑;那是年輕人的笑容,不過被縷縷灰髮道破了真相;那是專業人士的笑容,他可以暫時擺脫行政上的種種顧慮,重歸自己最悉的領域之中。

“說不定我們還能上朋友呢。”局長說。然後,彷彿是為了放下最後的一點局長架子,他把菸斗擱到桌子上,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菸,叼上一,用打火機啪地一下點著,在拍紙簿上寫開了。

“讓調查局見鬼去吧,”他接著說“我們這次只用自己的人,而且得抓緊時間把每個人都審查一遍。”身材瘦削、一臉明的查爾斯·卡特,顯然是接任中情局局長職位的人選。他往椅背上一靠,嘆了口氣“我怎麼有種覺,這次對你們兩位先生都得嚴加看管呢?”

“因為你骨子裡還是個分析師,查爾斯。”霍蘭答道。

控制監視的目標,是要讓跟蹤他人者暴出來,以確定他們的身份或是加以拘留,採取何種具體措施要視行動而定。當前這個行動的目標,是誘捕“胡狼”手下將康克林和帕諾夫騙到巴爾的摩遊樂場的那些人。一整晚和次的大半天時間,中情局的人都在忙,他們組成了一支包括八名經驗豐富的外勤人員的小隊,還反覆研究了接下來二十四小時之內康克林和帕諾夫兩人要單獨和共同行走的路線,一路上都有攜帶武器的專門人員暗中掩護,他們會迅速進行輪換;最後,中情局的人定下了一個極有誘惑力的約會地點,從時間和位置來看都可謂獨一無二:凌晨時分的史密森學院1846年創建於美國華盛頓的博物館機構,其主建築前方視野開闊,有大片綠地…這簡直就像一株維納斯捕蠅草——是女神為昆蟲設下的陷阱。

康克林站在自己那間公寓房窄小昏暗的門廳裡,看了看手錶。他眯縫著眼睛,好認清錶盤上的指針。時間正是凌晨兩點三十五分;他打開沉重的大門,跛著腳走進黑魆魆的街道,空蕩蕩的街上杳無人跡。他按照計劃向左邊走去,一直保持著約定的速度;他得在儘可能接近兩點三十八分的時候到達街角。突然,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右邊昏暗的門裡有個人影。康克林儘可能不引人注意地把手伸進夾克,去拿他那把伯萊塔自動手槍。行動方案可沒在這一段街道的門裡安排人!隨後,就和剛才突然變得緊張一樣,他又一下子放鬆下來,對自己意識到的情況既到釋然,又有些內疚。陰影裡的人原來是個窮漢——一個身穿破衣爛衫的老頭,在這片富足土地上離失所的許多人之一。康克林繼續往前走;來到街角的時候,他聽到有人低低地打了個響指。他穿過大街,沿著人行道一路前行,經過了一條小巷。小巷。又一個人影…也是個衣衫不整的老頭,他慢慢地走到街上,然後又縮回了巷子裡。又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他這是在把守自己居住的混凝土。假如是在其他時間,康克林可能就會走到那個不走運的人跟前,掏幾塊錢給他;但現在可不行。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且得按預定時間到達。

走近十字路口時,莫里斯·帕諾夫還在為十分鐘之前那一通奇怪的電話到不安。他仍然在試著回想自己所要遵循的每一小步計劃;他還不敢看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特定的時間段到達了某個特定地點——他們告訴他不要在街上看錶…另外,他們為什麼不能說“大約在什麼什麼時候”而是非得用“時間段”這種叫人緊張的說法?搞得好像華盛頓馬上就要遭到軍事侵略似的。儘管如此他還是繼續往前走,穿過他們吩咐他穿過的街道,指望著有一隻無形的鐘能讓他和那些該死的“時間段”大致保持同步。

“時間段”是在弗吉尼亞州維也納鎮的一所花園式公寓後面確定下來的,他們叫他邁開步子,在一塊破草坪上的兩樁子之間走來走去…讓他為大衛·韋伯幹什麼都行——老天啊,什麼都行!可這簡直就是發瘋…當然了,這並不是發瘋。如果真是發瘋,他們就不會叫他像現在這麼幹了。

那是什麼?陰影之中有張臉在盯著他,這之前的另外兩個人也是這樣!這個人縮身坐在馬路沿上,抬起一雙矇矓的醉眼看著他。都是些老頭——飽經風霜、幾乎已經動彈不得的老頭——他們正盯著他。那一刻他不由得浮想聯翩——城市中充斥著無家可歸者,充斥著這些完全無害於社會、因為神錯亂或貧困而不得不落街頭的人。雖然他很願意為他們做點什麼,他真正能做的卻極其有限,頂多是從自己的職業角度出發,對無動於衷的華盛頓軟磨硬泡…又是一個老頭!在兩家店鋪中間,街面凹處用鐵門攔住的一塊地方——他也在瞧著帕諾夫。夠了!你這是在胡思亂想…真的是胡思亂想嗎?當然,肯定是的。繼續走,按預定時間行事,這才是你應該做的…天啊!那兒又有一個老頭。在街對面…繼續走!

史密森學院廣闊的庭園上灑滿月光,兩個人影在其間顯得分外渺小。他們分別來自相互叉的兩條小徑,會合之後又朝一張長凳走去。康克林撐住柺杖,藉著力坐下來;帕諾夫緊張地朝周圍望去,一面側耳傾聽,彷彿在等待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時間是凌晨三點二十八分,四下裡惟一的動靜就是蟋蟀低低的鳴叫,還有夏夜和暖微風撫過樹叢的輕響。帕諾夫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來的路上有沒有什麼情況?”康克林問道。

“我不太確定,”心理醫生回答說“我簡直和當年在香港的時候一樣暈頭轉向,只不過那時我們知道要去哪裡,會見到什麼人。你們這幫人簡直是神經病。”

“你這麼說可有點自相矛盾,莫里斯,”康克林微笑著說“你說過,我的病已經治好了。”

“哦,你的病啊?只不過是強迫型躁鬱症,近於早發痴呆而已。這簡直就是發神經嘛!現在將近凌晨四點,神經正常的人不會在凌晨四點鐘跑出來玩這種把戲。”遠處的一盞泛光燈照亮了史密森學院巨大的石質建築,康克林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著帕諾夫。

“你說你不太確定,那是什麼意思?”

“這話我都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我跟無數病人說過,他們會幻想出令人不安的情景,好以此解釋自己的慌亂情緒,為自己的恐懼找到理由。”

“你說的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這是移情的一種形式——”

“得了吧,莫里斯!”康克林打斷了他“有什麼事讓你不安?你看到什麼了?”

“幾個人影…有的彎曲背,走得很慢,很笨拙——跟你不一樣,亞歷山大,他們行動不便不是因為受過傷,而是年老所致。飽經風霜、衰老不堪的人,待在店面旁和小巷裡的暗處。我從公寓房走到這裡,一路上碰到了四五次。有兩回我差點都要停下步子,喊你們埋伏的人出來了。然後我又跟自己說,天啊,當醫生的,你的反應太過了;你錯把幾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當成了別的什麼人,還看到了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一點沒錯!”康克林加重語氣低聲說“莫里斯,你看到的恰恰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因為我也看到了同樣的情況,就是你見到的那種老人。他們確實很可憐,大都穿得破破爛爛,行動起來比我還慢…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想幹什麼?他們都是些什麼人?”腳步聲。遲緩、猶疑的腳步。兩個身材矮小的人沿著空無一人的小路從陰影中走來——是兩個老頭。乍一看,這兩個人的確屬於那支規模與俱增、由無家可歸的窮人組成的大軍,但他們身上卻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也許是帶著一種使命。他們在離長凳約摸六七米開外的地方站定,面目隱沒在黑暗之中。左邊的老頭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單薄,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

“兩位穿著這麼講究的先生,卻在一個奇怪的時間,跑到一個不尋常的地點來見面。你們佔的地方,本該是給那些沒那麼有錢的人休息用的,這似乎不太公平吧?”

“沒人佔的長椅還有好多呢,”康克林和氣地回答說“這把椅子是給誰預留的麼?”

“這兒沒有保留座。”第二個老頭答道。他的英語說得很清楚,但明顯不是他的母語。

“可你們為什麼上這兒來?”

“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康克林問道“這是個私人會晤,不關你們的事。”

“你們在這個時候上這兒來談事?”對他們橫加干擾的第一個老人邊說邊環顧著四周。

“我再講一遍,”康克林說“這不關你們的事,而且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別來管我們。”

“談事就是談事。”第二個老頭拖長了聲音念道。

“我的天,他到底在說什麼啊?”莫名其妙的帕諾夫低聲對康克林說。

“這地方可是引爆中心,會傷到無辜,”康克林壓低了嗓門說“你別出聲。”退休的外勤特工轉過臉,抬頭看著兩個老人“好吧,夥計們,你們這就請便吧?”

“談事就是談事。”第二個衣衫破爛的老人又說了一遍。他瞟了同伴一眼,兩人的臉仍舊隱在暗影之中。

“我們跟你們倆又沒有什麼事好談——”

“可別說得那麼肯定,”第一個老頭搖著頭打斷了他“我要是告訴你們,我們從澳門捎了個口信過來呢?”

“什麼?”帕諾夫驚呼。

“閉嘴!”康克林低聲對心理醫生說,但他的眼睛還盯著這兩個信使“澳門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平平淡淡地問道。

“有一位了不起的大亨想和你們見面。全香港最了不起的大亨。”

“為什麼?”

“他會付給你們一大筆錢,讓你們為他服務。”

“我再問一遍。為什麼?”

“我們得轉告你們,有個殺手又回來了。大亨希望你們能找到他。”

“我以前聽說過這種故事;你的話本就靠不住,而且還是老生常談。”

“那就是大亨和你們自己之間的事了,兩位先生。跟我們無關。他等著你們呢。”

“他在哪裡?”

“在一家大酒店,先生。”

“哪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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