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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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力是杜确,好处归了张君瑞。张生答应解围的条件就是你把莺莺许给我作老婆——这个主意是莺莺自己出的,崔母情急无奈只得答应:“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也强如陷于贼中,两廊僧俗,但有退兵之策的,倒陪房奁,断送莺莺与他为。”崔莺莺暗自祈祷,但愿是这书生退了贼兵。

天从人愿。果然是这书生退了贼兵。莺莺心中窃喜。

现在,将军骑着白马远去,旌旗消隐。人声渐息,一场灾祸消弭。趁着崔母为张生收拾书房让他住进来的当儿,我们回过头来看莺莺和张生是如何曲款暗通。

张生住进寺里,与伊人近在咫尺,早把读书之事抛到九霄云外,朝思暮想只想着再见莺莺,他跟小和尚打听到莺莺晚上出来到花园烧香,做贼似的躲到太湖石畔墙角儿边等。虽然王实甫极力将他偷香窃玉的行径写得风雅且合情合理,仍掩不了读书人那点龌鹾好心。

张生效仿司马相如,人家以琴声勾引,他以诗勾引,道:“月溶溶夜,花寂寂;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莺莺惊讶:“有人墙角诗,好才华呀!”红娘嗤笑:“这声音便是那二十三岁不曾娶的那傻角。”比起这两人的装模作样拒还的试探,红娘口而出的大白话更能让人会心一笑:张生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花痴虫。

莺莺一点都不觉得张生花痴,她不知从哪里看出他才华横溢来、张生的诗很清新很优雅,一指点中了她的情,她依韵合了一首:“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料得行者,应怜长叹人。”我不能昧着良心说着两首诗好。实在是,太一般了,太一般了!

彼时,莺莺和张生的情却因为对方的酬答而急速升温,相互倾慕到情不自要出来相见的地步:“我拽起罗衫行,他陪着笑脸儿相。”是一旁的红娘及时拽住了她出轨的步伐:“姐姐,有人,咱家去来,怕夫人嗔着。”她再次忠于职守地拉着莺莺回避,致使有心逗留的莺莺又一次像初见时那样匆匆走避,走时频频回顾。

踌躇志的张生功亏一篑,跺脚怨叹:“不做美的红娘太浅情,便做道‘谨依来命’”人家浅情什么,红娘是尽忠职守,都叫你这么轻易得手那还了得!

“颤巍巍花梢影,纷纷落红径。”张生默立花径。他好像站在那里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温柔涟漪还残留在心头。他在树影里被宿鸟惊醒,伊行踪杳杳,没入冥暗中。她好像不曾出现过。或者她不是人间女子,他们的邂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短暂的邂逅使他心意更加惘然…

莺莺情怀惆怅,神恍惚:“翠被生寒绣裀,休将兰麝薰;便将兰麝薰尽,则索自温存。昨宵个锦囊佳制明勾引,今玉堂人物难亲近。这些时坐又不安,睡又不稳,我待登临又不快,闲行又闷。每价情思睡昏昏。”自从那夜和张生诗唱和之后,更加悒怏不乐。红娘看出她不对劲:“姐姐往常不曾如此无情无绪;自见了那张生,便觉心事不宁,却是如何?”为防踩到地雷,她服侍莺莺愈发小心细致:“姐姐情思不快,我将被儿薰得香香的,睡些儿。”在书生的笔下,古代小姐们思的症候都惊人相似,乏善可陈,无非神萎靡,饮食少进,纳头睡倒。莺莺和红娘之间并不像杜丽娘和香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莺莺很防人,包括防红娘。她老觉得红娘是母亲派在她身边监视约束她的!这和杜丽娘大不一样,杜丽娘把自己隐秘的心事告诉香,莺莺却对红娘半真半假,又用又防。

经此一事,莺莺出来更难,张生好容易逮着崔家做法事的机会,冒充是长老的远房亲戚才混了进去。

这一回,红娘瞧出了莺莺对张生有意了。他两个眼角儿传情,口不言心自省。

将崔张的情发生地放在佛寺,尤其是在莺莺父丧未时,这不单是增加了戏剧冲突,对于恭谨守礼的国人来说,王实甫敢这样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创举。

庄严妙境成了年轻人偷期密约掩人耳目的好场所。情心赤诚,情苗自生,不怕亵渎神灵,无惧轮回报应。普救寺这个名字如此耐人寻味。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肯定男是正当的。因为相而产生我要我们在一起的愿望是正当的!可以想见,《西厢记》给那个年代的年轻人神上带来的冲击和突破有多么巨大!

死了都要!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卷三在崔母许婚之前,张生对自己的信心完全是盲目的。挫败一直狡猾地牵制着他,神上的焦虑和忧郁是每个陷入情网的人无法逃必须要面对度过的考验。

那些耿耿无眠的长夜,张生被接踵而至的念头搅得不能合眼,那些不断冒出的七八糟的念头汇成了波涛汹涌反复无常的大海,他被抛到海里,起起落落。他必须奋力挣扎才不至于葬身海底。

在每一次天光亮起的时刻,勉强睡去,在梦中愈发再次坚定自己莺莺的信心。

现在崔母答应了婚事,张生像泅渡多终于着陆。他憧憬着,充幸福地期盼着好事降临。一大早起来,心准备着去赴宴:“夜来老夫人说,着红娘来请我,却怎生不见来?我打扮着等他。皂角也使过两个也,水也换了两桶也,乌纱帽擦得光挣挣的。怎么不见红娘来也呵?”红娘即刻到了。她此时对张生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了。这是个有侠气的女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时时想着:“我想若非张生妙计呵,俺一家儿命难保也。”她来见他,发现打扮一新的张生看上去英俊不凡。红娘第一次有机会仔细从容地打量他,这在她心中地位攀高成为英雄的男人,她由最初对他的不屑,渐渐转为欣赏。

红娘的心思萌动同样很隐秘:“则见他叉手忙将礼数,我这里‘万福,先生’。乌纱小帽耀人明,白襕净,角带傲黄程。衣冠济楚庞儿俊,可知道引动俺莺莺。据相貌才,我从来心硬,一见了也留情。”她也觉得张生不错,对他起了意思。可见有人说红娘极力撮合莺莺和张生是有目的的,也不是空来风。不过以红娘当时的身份,她必须要把莺莺的需要放在首位,服从她。只有莺莺和张生成就姻缘,她才可能和张生搭上。据此说她为了自己的将来,把莺莺给算计出卖了肯定是不对的。红娘热情坦,反倒是莺莺算计利用她的时候多。

在酒席上,张生和莺莺情意款款,甜地眉目传情,他们心期待崔母宣布,你们吃完晚饭就房花烛去吧。崔母却赖婚了,只叫二人今后以兄妹相称。

事出突然,两颗火热的心瞬间一片冰凉,掉地摔得粉碎。

酒宴未阑,事情已经僵在那里。张生面如土,莺莺失魂落魄,红娘大惊失。我不再看这几个人僵持不下的人,将目光转向别处,我想起被我遗落多时的双文。她仿佛一直站在帘后静静看着这对延续她故事的男女,她神杳然,不喜悲。他们对她而言是陌生人。

久远的往事像大雾一样涌到眼前,沁双眼。双文轻扶发簪,出白玉无暇的皓腕。她裙裾微动,像湖水泛起涟漪,环佩随着摇曳的步态发出令人心醉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帘后嘎然而止,令心期待的书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

她坚决不和莺莺同时出现,一如她当坚决不出来见另一个张生(元稹)。

或许她早有预,相识就是劫难。见面就是劫难的开始。她绕来绕去,像一只小鹿那样在丛林间拼命闪避,最终也没有避开命运之箭。

母亲唤她出来,她显得那样不高兴不情愿。完全对他漠然。元稹还是喜上了她。,方百计引她说话。她不作回应,却不显得拘谨,她的安静充了高傲的力量。她双眼明媚,她的脸上,有着世族女子一贯清冷高傲的表情,如同女神一样高贵不可侵犯。

只有她知道,安静,是为了掩饰惊慌所作的伪装。她害怕预实现。她没有看他,还是不能做到忽略他,他还是无声无息地迫近了,带来了深重的影响。她的心塌陷成一个山谷。他的声音在她的周围不断回响。

她抵挡不了他的侵袭。这是她隐秘的惶恐,深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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