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楊家芙娘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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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先生教授楊家小娘子們習字,從沒有想過能出個大家來,但既然被重金聘為先生,他自然也不會敷衍了事,樣子還是要做做。將歷代著名大家書法特點一一講述後,便道:“東晉衞夫人,她身為女子,字體卻筋骨錚錚為大多男子所不及,其中又入女子婉約,適合女子臨摹;其次便是前唐大家褚遂良褚公字,不但繼承了兩晉二王玄妙飄逸,又開隋唐書法雄渾大氣,自成一體。你們只需學有三分形似,便算有成了。當然其他書法大家,像是前朝歐陽詢、虞世南、顏真卿、柳公權等大家字,重筋骨,筆力雄渾至極,並不大適合女子學習,非一朝一夕能有所成。當然了,如若你們自己想臨摹,先生我也不會阻擋。”鄒先生掃過堂下八個女學生,看她們嘰嘰喳喳了一會兒,大多挑了衞夫人或者褚公字帖臨摹,唯獨楊芙和楊葭選了歐陽詢字體臨摹。他眼神閃了閃,楊芙身上多停留了瞬間。楊芙婀娜嬌弱,容貌嫵媚妍麗,楊家一眾娘子中為出眾,據説是極像楊三官人。至於楊葭,他記得她是大房庶女,學堂之中表現一向平平,長相姐妹中雖然也算出挑,可是子綿軟懦弱,他平時並沒有多注意,倒是真沒有想到她竟也會選學歐體。

楊葭看着手上歐陽詢字帖《卜商帖》拓本,雖不是真跡,卻也是古物呀!若是前世才穿越過來楊葭,定會戰戰兢兢猶如捧着千兩黃金手。如今心裏雖然依舊有些動,面上卻一派地平靜。她甚至竊喜起來,之前楊葭還沒有來得及臨摹大家之字,故而如今挑了一個與之前風格截然不同字體來臨摹,就算有些改變也能説得過去了!

“啪!”一陣悶聲響起,楊葭只覺到背後一痛,便聽見了楊芙急切聲音:“呀,八娘別動,硯台掉你背上了!”而楊葭已經受到了背部濡濕,她伸手一摸,一手黑乎乎墨汁!去你妹!楊葭心裏已經開始罵了起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真是對不住八娘,我桌子不小心晃動了一下,硯台就摔了出去…”楊芙淚眼朦朧地説,好像比楊葭還委屈。

楊葭深深了一口氣,強笑道:“既然七姐姐是無心,我自是不怪你。”眼角掃過看熱鬧楊茹等人,向正坐椅上對着一副真跡入神鄒先生行禮道:“先生,八娘如今這個樣子太不雅了,請容許八娘今早退。”鄒先生突然被打斷了心思,心中不,冷着臉掃過楊葭,起身看見她背上大塊墨汁,這才道:“怎麼?課堂之上如此敷衍,是不將我這個先生放眼中麼?”楊葭低頭不語,她可以算是“受害者”但是也是打斷了鄒先生入神“禍首之一”他眼中和那個挑事之人一樣都該受罰。只是楊芙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是真不小心,還是故意?也不是楊葭故意將年紀都不大姐妹們想成心思複雜之人,而是經過前世十幾年穿越時光,她早就看清了,這古代孩子真是太早了,她不得不多想想。

“先生,是七娘不小心晃動了一下桌子,這才摔翻了硯台髒了八娘衣裳。都是七娘錯,先生可責罰七娘。不過,可不可以讓七娘先給八娘賠罪,親自送八娘回去換衣裳呢?”楊芙淚眼汪汪,瘦削肩膀微微抖動,看起來可憐極了。

楊茹等姐妹們樂得一邊看熱鬧,沒有人出言求情,而鄒先生眼神閃了閃,也沒有立即出聲應下。還是楊艾先出聲叫道:“八娘這身衣衫可是第一次穿,你這墨汁潑上去就算洗乾淨了也不能再穿了。我看你就是故意,只送八娘回去換衣裳算什麼賠罪?至少得賠件衣裳給八娘才是!”楊葭抬頭看向楊艾,不管怎麼説,這個便宜姐姐還是知道站自己這個同胞妹妹一邊,也不算一無是處了。

“六姐,我真不是故意…等晚些時候我去找找看賠八娘一件差不多衣裳…”楊芙握着拳頭,心中卻暗罵鄒先生,為什麼還不同意?難道他已經將自己當做目標,就是不肯放過自己?

鄒先生瞧着嬌嬌弱弱楊芙,想到卻是同這張臉極為肖似卻冷若冰霜容顏,只覺得整個身子都發熱了,尤其是下身那活兒竟有戰起來趨勢…他忙咳嗽一聲又假做嚴肅道:“這臨摹習字是要求專心致志,怎麼會晃動桌子翻了硯台?還髒了隔得不近姐妹衣裳?楊七娘,你這分明是故意。哼,我雖然不是教導你們規矩禮儀嬤嬤,卻也容不得你這等不友愛姐妹行為!你先送楊八娘回去,晚些再回來領罰。至於楊八娘,今就不必再過來了,自己將字帖臨摹十張便是了。”楊芙身子微微一抖,寬大袖子遮住了已經握成拳頭小手,心中大恨,面上卻是躬身應了。

楊葭只是覺得有些怪異,卻想不出其中門道來,又不喜歡墨汁同衣物上薰香夾一塊臭味兒和濡濕覺,遂出聲道:“謝謝先生,弟子去了。”姐妹倆出了棠棣院,兩人丫頭桃兒和棗兒都了上來,楊芙卻是攙扶着楊葭胳膊不鬆手道:“是我對不住八娘,不讓我親自送八娘回去,我心裏不安。”楊葭總覺得奇怪,她不過是髒了衣裳又不是傷到了什麼地方,為什麼定要扶自己回去?只是看楊芙神態,自己堅持她指不定就哭了出來。笑道:“七姐姐,你真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不是故意。”

“不管怎麼説都是我不對,八娘你就不要推辭了。”楊芙堅持道,又看後面跟着桃兒和棗兒離着有五步遠,這才咬着低聲道:“八娘,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雖然大伯父和大伯孃外頭,但是有吳姨娘關心你,哪像我,阿爹阿孃外任多年,將我丟這兒不管不問…”楊葭沒有想到楊芙説起來這個來,看了一眼一身半舊不裙子面含憂堂姐,心中也有些奇怪,她記得前世三叔父楊任極少回故宅來,還是慶豐十四年太夫人過世時候才帶着三嬸孃王氏以及堂兄楊淨回來過。而之前若干年,就是七娘楊芙出嫁,三嬸都沒有回來送嫁。就好像七娘不是親生一樣…

楊葭心中默默沉思着,低聲安道:“七姐別這樣説,三叔父和三嬸孃也許有不得已苦衷呢?七姐姐若是想他們,不妨多送些書信過去,説不定明年三叔父和三嬸孃就派人來接七姐姐你過去任上呢。”楊芙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之,神態悲切,嘴中卻是説道:“借八娘吉言了。”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父母是絕對不會來接她,前世裏自己害怕至極,也曾讓人給遠長安父母去信,可是得到卻是斥責自己不守規矩回信,便沒有半句給自己撐意思。他們心裏頭並沒有自己這個女兒,由着人作踐自己,得自己不過二十歲就悽悽慘慘地死了,如今自己重生回來了,自然是不會再對他們抱有什麼期望。這一次,她要自己改了前世命,避過那衣冠禽獸毒手,代替八娘嫁給大姐夫成為二品侯夫人!

楊葭自是不知道楊芙心思,一行人進了同楊艾共住小院子,楊葭讓着楊芙進了屋,請她臨窗炕上坐了,方才道:“七姐姐,我哪敢讓你服侍我換衣裳?若是母親知道了,定要責備我。你還是請坐嚐嚐我這兒茶,母親才賞了我一斤六安瓜片,姐姐嚐嚐。”這才喚了小丫頭沏茶,留沈嬤嬤陪着楊芙,這才跳開米粒大小珍珠串成簾子,繞過一架單扇紫檀木雕絳紗繡牧童騎牛吹笛立屏,進了內室。

楊芙喝着茶水,眼光打量着楊葭屋子,暗道她這個屋子和自己倒是極為相似,就是裏頭擺設都是差不多,她心裏有些不好受起來。不過轉念又一想,八娘再怎麼樣都沒有自己可憐,自己搶了八娘姻緣,事後再做補償給她説一門好親事就是了。

這樣一想,楊芙心裏頓時好受起來,和沈嬤嬤東扯西聊了幾句,心裏卻盤算,一回兒經過花園時候假裝落水,然後裝病,正好可以避開那衣冠禽獸…正出神間聽見門外一陣急促腳步聲,門簾子一陣晃盪,吳姨娘臉極其不好進來了,她瞧見楊芙,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是七娘呀,你這是來和姐妹説話?”楊芙忙下了炕叉手行禮才抱歉道:“方才棠棣院裏,我不小心打翻了硯台髒了八娘衣裳,所以才陪着她一道回來。姨娘,一會兒回去,我定賠八娘一件衣裳…”

“既是不小心,就不用賠了。這個時辰還早,七娘還是請回吧,若是耽擱了你功課就不好了。”吳姨娘道。

楊芙不是不識趣人,行了禮就出了屋子,只是院子中腳步略停,聽見屋中傳來吳姨娘斥責聲,眼神微沉。

楊葭才換了好了衣裳,轉頭就看見吳姨娘進來將桃兒給趕了出去,不由得皺眉道:“姨娘這又是怎麼了?”

“你還問我?你這個死丫頭,你六姐同老四房芝娘爭吵你為什麼不攔着?你可知道四老太太方才過來了?你們姐妹怎麼就不能省心一點啊?”吳姨娘氣得差點就掉出了眼淚來。

楊葭一陣無語,這又關自己什麼事了?可是看着一股坐羅漢牀上掉眼淚數落女兒不爭氣吳姨娘,想到自己也算是做了她十幾年女兒,只得安道:“姨娘,六姐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也許太夫人這次罰了她,她會明理些呢?”

“那有你説這麼簡單?四老太太出身高,她既然找我們不是,你祖母怎麼會輕輕放過?幸好三娘一個月後就出嫁,不然還不知道你姐姐會遭什麼罪…你呀,以後要時時看着你六姐,再闖禍就沒有人能幫她了。哎,這次你六姐連累你要足半個月,就是我也要罰兩個月月例。這樣一來,你阿弟子都不好過了…”吳姨娘紅着眼哭道,想到不聽話大女兒,再看小女兒也沒有了好臉了。

“姨娘若是擔心六郎,這些子不妨常送他過來我這兒,正好我也可以教他認識一些簡單字。姨娘,六郎四歲了,三哥和五郎這麼大時候,都啓蒙了呢。”楊葭無視吳姨娘抱怨,趕緊將楊冰事兒給提出來。

吳姨娘抹着眼淚瞧了瞧楊葭,有些動心,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而是道:“晚上我去探下大夫人意思,若是她同意了,我便將六郎送過來。你可要好生帶他,這可是你親弟弟呢。”

“知道了姨娘。”楊葭無奈點頭道。

“對了,七娘怎麼來這兒了?你少和她來往些,別看太夫人待她和你們差不多,內裏卻是很不同。畢竟三老爺不是太夫人所出。”吳姨娘想起楊芙,忙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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