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故人重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面對敵人的嘴炮,顧惜朝不為所動,輕笑道:“是不是對手,還得打一場才清楚。”我們這邊可有兩個人呢。
石坨聲音格外低沉:“以武功而言,我在你們任何一個之上。”眼中泛起殘忍的光芒“更何況,我並不打算和你們公平對決。”陽光依舊熱烈,卻無法驅散此人帶來的寒意。
顧惜朝不動聲,他輕輕立在蓬鬆的沙地上,寬衣長袖隨風而動。依然帶著一種江南水鄉的優雅:“是麼。”他涼涼道“那當真巧了,我們也恰好沒有這種打算。”石坨看著對手信心滿滿的樣子,心中忽然覺得不對,地上的沙子似乎被陽光烤的太燙了,竟燒的腳心有些麻。
——真是笑話,倘若堂堂先天能被寒暑所侵,習武還有什麼意義?
既然不是因為天氣炎熱,那便是…石坨眼中閃過驚駭的神,肩膀微動,一隻白玉般的柔荑卻安靜而突兀的伸出,從他掌中夾出三枚碧幽幽的暗器。
“這碧煙羅果然還有剩下的。”柔荑主人的聲音溫柔若天籟,落在石坨耳中卻不啻來自地獄深處的魔語,一張美人臉從他身後探出,溫熱的吐息幾乎拂過他的臉頰,白元秋低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石坨身子瞬間僵硬,他本來已經被顧惜朝偷偷下了麻藥,但在此刻,卻迴光返照般,身子瞬間閃到四丈之外。
“又是這招!”徐小彥低聲,當初那一夜,對方就是用了這種詭異的輕功,他們才跟丟了的。
白元秋輕笑,跗骨之俎般瞬間粘了上去,在旁觀者眼裡,她的影子也突然消失,然後正正擋在石坨面前。
天魔大法,幻影挪移。
“你逃什麼?”白元秋神情和悅如初見,眼眸深處卻有濃到化不開的黑,她無限溫柔道“不想要雲曇的命了麼?”石坨不答,步步倒退,白元秋縱身飄上,碎玉指撫弦割蓮,五指張合,勾託抹挑,數不清的無形勁氣如綻開的蓮瓣,縱橫鬥轉間,又似音回深淵,
盪不休。
看著對手步步近,石坨刀光再起,似一條雪練滾光躍動,但空中指風飛縱,也總是恰好擊在他刀身之上,白元秋每一指都比之前重上一分,不斷累積的巨力從刀上傳來,石坨咬牙支持,雙手
握,凝聚全身功力,瞬間劈出數十刀,凝氣成形,刀聲中竟隱隱夾著悠長龍
。
白元秋單手捉住龍頭,反手將其向地下狠狠拍去。
兩人下方瞬間炸出一個深約丈許的大坑。
石坨掠起,雙手握刀刀風橫掃,力撼天地,刀光平鋪在空中,猶如一灘水銀。
此刻分明是白天,光線卻忽然變得明暗不定起來。
眼看刀光已迫近身前,白元秋卻巍然不動分毫,宛如急湍中凸起的礁石,水到我,便自然向兩邊分開。
白元秋笑道:“在下已接你一刀,現在也請尊駕受我一劍罷。”天衣教主彈指如彈劍,劍風橫如大壩落地,石坨刀風撞在大壩之上,起罡氣四溢,非但無法再前進一寸,反而回撥倒
,向石坨自身傾覆而去。
石坨落刀如斬巨鯨,兩人殺招凌空相撞,轟鳴如雷霆,震動數里,大地以此為中心,無數飛沙騰空競起,煙霧漫天,而在沙霧之間,竟忽有金光一閃而逝。
沙雨落下,石坨悶哼一聲,拄刀,單膝跪地,他肋骨下面著一枚金
的長針。
石坨嘶聲:“白元秋,你竟然偷施暗算。”白元秋溫和道:“這枚金針,難道不是你當初用來偷襲我的麼,否則縱然強弩之末,在下又如何會那般容易被原隨雲帶走?”她揮袖間掌風拂過,明明此時已經能取石坨命,白元秋指力卻忽然轉柔,淡淡涼意侵入石坨面部經脈。
不可思議的景象發生了,徐小彥自認為心理承受內力尚可,此時也倒一口涼氣,原來石坨的臉皮竟然如岩漿般不斷翻滾起來,等到動靜減弱,坑坑窪窪的面龐也漸漸變得平整光滑,凝聚出一張十分清雅俊秀的容顏。
眉斜入鬢,薄鳳目,冷若秋水,那“石坨”長刀駐地,神
複雜難言的看著白元秋。
白元秋竟也沒有乘勝追擊,反而負起雙手。
她背朝隊友,顧惜朝與徐小彥都看不見她神如何,但想必不會多歡樂喜悅。
“現在證明了是我,阿念滿意沒有?”
“石坨”開口,不再是之前嘶啞難聽的聲音,反而如清如玉石,可惜稍顯低沉了些。
“雲重華。”良久,白元秋既像在嘲諷,又像是欣“真的是你,原來你沒死。”雲重華大笑,笑聲悽絕如哭,他厲聲道:“誰說我沒有死…我只是又從墳墓裡爬出來了。”白元秋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淡淡道:“我有一件事要問你。”雲重華
邊掠過一絲冷笑:“你想知道什麼?是關於君行歌,還是…”尾音拖長,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個名字“蘇行止?”白元秋聞言雙目泛冷,身影一晃,驟然迫近對方,她本比雲重華生的矮,但此刻對方長刀駐地,搖搖晃晃,竟顯得比她還要矮上一頭。白元秋居高臨下道:“我問什麼,你才許答什麼?”雲重華嗤笑,仰頭:“若是我不呢?”
“多年至,休要
我。”白元秋淡淡道。
雲重華看著她,忽而大笑:“多年知,才落得白首相知猶按劍?”白元秋瞥了他一眼:“難道當年是我求輔座叛亂的,還是我
你自刎?”雲重華看著她,微笑:“你怎會做這等事?阿念不過是挾持雲某,擾亂師尊心智,趁機害死他而已。”笑容陡然消失,他面無表情,眼圈卻開始泛紅“我念著昔
的情分,叫你快走,你卻轉臉下手暗算,當真是好朋友,好
情!”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白元秋神不動“輔座犯上作亂,你身為弟子,難道可以不被牽連麼?”忽然笑了起來,格外溫和道“不過,雖然你為臣不忠,但做哥哥卻是合格的很。在下一直奇怪,憑雲曇的能耐竟也能活到現在,現在想想,自然是有兄長在暗中照拂了。”
“你將小妹怎樣了?”雲重華眉眼緊繃。
“還能怎麼樣?”白元秋漫不經心的笑著,但在此刻,這等輕鬆自若的態度卻更顯得殘忍“當初我苦苦哀求你不要死,結果你依然不顧而去…那面對雲家剩下的兩個妹妹,你覺得,在下會如何待她們?這些雲曇都告訴過你沒有?”雲重華渾身顫抖:“我本以為,你至少不會…”白元秋淡淡道:“那隻能說明,你我都看錯了人。”輕聲“你小妹妹現在我師尊那裡,之前用來監視的鈴鐺,也在師尊手中。”曾夫人給過顧惜朝一個高級版的千里傳音鈴,顧惜朝又轉手將其給了隊長,白元秋研究之後,便
掛在身側,直到與師尊分別時,才解下
給蘇折柳帶走。
她沒猜錯,鈴鐺果然有監視的作用。
“難怪。”雲重華沉重道“你從小就心思縝密,我今上當,也不算冤枉。”
“可惜你從小就愚蠢,舉棋不定,立場不明,過了那麼久,也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白元秋冷冷譏嘲“舊事不必再論,你真以為這樣拖延時間,便可有所轉機?”雲重華抬頭看著她,兩人相隔不到一尺。
——咫尺天涯。
“總得努力一把,才知道有沒有轉機。”雲重華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他拋掉之前的長刀,從隨身空間中召出一柄瑩如月華的長劍。
劍訣起手。
都是天衣弟子,他們對彼此的招式也格外悉,白元秋看到雲重華的動作,臉
忽然大變,聲音竟夾雜了一絲驚慌之
:“——快住手!”她雙掌瞬間閃入劍光之間,隨後,彷彿晴霄霹靂,極其灼目的白光驟然閃現,徐小彥眼前一陣花白,彷彿被重錘擊中心口,使他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
顧惜朝也是同樣,但他畢竟已達先天境界,雖然受到影響,但恢復的也非常迅速。
據他判斷,從這白光出現,眾人失明,到他恢復視力,期間不過三息長短。
然而就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場上形勢便奇異已經的倒轉。
雲重華雖然勉強,此刻至少還能站著,白元秋卻已經半跪,單手支撐,和片刻之前的景象一模一樣,只是將兩人的角掉了個個。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白元秋右肩下方開始洇開,她深深看了雲重華一眼,低聲笑道:“你早知那柄劍是假的?”雲重華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當真將白元秋打到,清俊的臉上出震撼的神
。他
下一顆丹藥,又將之前的長刀拔起,刀尖便架在白元秋的脖子上,眼風掃過蓄勢待發的兩人,冷冷道:“不許動。”顧惜朝與徐小彥僵住。
看到局面已經落入自己控制,雲重華方才回答:“我確實知道,因為我從未小看過你。如果連隨身佩劍都保不住,你也不是阿唸了,更何況,身為當世第一的鑄劍師,就算別人做不到仿造泉中玉,這對你恐怕也不算難事。”白元秋笑了,點頭:“你說的對。”補充“我在劍身中藏了炸藥,只要你運功於其上,便會爆炸。”雲重華道:“果然是你的
子。”低聲“我猜到你會如此,也猜到你會出手救我。”目光
哀
,雲重華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我也知道,你不曾苛待過雲昉和雲曇。
白元秋揚揚眉,絲毫沒有被挾持的驚慌:“好吧,你既敢豁出命來賭,也該讓你佔一回上風。”聽了她的話,雲重華眼中悲更濃。
高手過招,哪怕僅有片刻的失神,也絕不會被忽略過去,但白元秋只安靜的看著對方,任鮮血浸紅半邊衣衫,她波瀾不驚的看著對方“重華為何還不動手?”雲重華卻收回長刀,搖頭:“不了,既然我之前對你的猜測都沒錯,這次應該也沒錯。”看著發小“若是果真動手,倒黴的就是我了吧?”白元秋冷冷看著他,慢慢站起來,神平淡:“你還是這樣猶豫不定。”一字字道“今
就算了結昔
恩義,若是選擇幫先生,以後就不必再對我容情。”四目相視,兩人注視著彼此,千尋雲嶺上的時光剪影不斷從腦海中閃過,那些意氣風發,縱馬越萬山的美好年華,那些酒後閒談,實現與未實現的凌雲壯志。
杏雨時,蘇行止奏琴白元秋吹笛,雲重華擊案高歌:“初入江湖身未老,雄心仍在,俠氣未消,偏遇風起,濁滔滔…問少年,他
記起舊年華,還願長刀飲血,劍氣凌霄。”再重逢的此刻,雲重華看著數十年未見的故友,明白那些心中至今不斷回憶的歲月,終究是回不去了。
“你說的對,再見之時,你我皆不必留情。”雲重華道“白教主,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白元秋慢慢點頭,重複道,目光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看著雲重華離開。
沙海茫茫,故人的背影漸被風沙沒,直到再也看不見。
顧惜朝朝徐小彥使了個眼。
徐小彥心領神會,上前笑道:“小白…”白元秋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若要我別難過,是不是太殘忍了些?”徐小彥笑:“你可以難過啊,我只是想,既然你笑不出來,那我來笑給你看唄,六塊腹肌的陽光少年,帥不帥?求點贊。”白元秋目光微微柔和,角上揚了幾個百分點:“差強人意。”然後招呼兩人道“走罷。”顧惜朝默默跟上,徐小彥好奇道:“我們現在去哪?”白元秋不答反問:“還記得剛剛我和雲重華說了什麼麼?”徐小彥道:“你告訴他,雲曇在你師父手裡,所以…”少年眼睛一亮“他要去救他妹妹了。”白元秋點頭。